话到这里,李家姐弟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想到今日这场风波本来可能造成的后果,李羽然情不自禁就白了脸。
如果当时她真的还留在那屏风后头换衣裳,如果那刻丁建真的不管不顾就冲进来了,那她……
李星野则是瞬间就怒从心头起,世间怎会有这样的无耻之徒?
居然敢如此来算计欺负他阿姐!
就在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要上前的时候,李羽然手疾,忙一把拉住了他,又拼命朝他摇着头,让他不要冲动。
又看到站在前面的林钰,负在身后的手也在冲他轻轻摆着,李星野这才强忍着没有再上前,直把手指关节都捏地嘎巴作响,眼神也是如利箭般地射向了对面两人。
眼看着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林钰毫不留情地扯了下来,丁芙本来还张了张口,可任她往日里是如何地巧舌如簧,此刻却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来为自己这边申辩。
丁建则是直接恼羞成怒了,使劲一甩袖,他直接别过脸去,只怒声留下一句,“难怪圣人曾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本还不懂何意,只今日一见林小姐如此这般,一番鼓唇弄舌,只用了三言两语就颠倒了黑白,挑拨了是非,当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了!”
说罢,一振衣袍,即转过身去,摆出一副清高孤傲,不屑于他人辩驳的模样。
只是林钰听了他这番话,当真是笑出了声来,指着他言道:“丁二公子,你当真是读过书的人吗?圣人确实说过这句话,可他要表达的,当真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不信你就回去好生问问你家的西席先生。”
说完,她又转而笑着去冲一旁脸快涨成了猪肝色的丁芙道:“不过丁二公子既有此言,那我觉得我也大概清楚他今日怎会有此言行了,毕竟按照他那话来说,他定然是觉得,对女子是不用遵礼的。”
“那我就很想知道了,丁大小姐,不知你二哥往日在家里,对你们姐妹,乃至对你母亲,也是这般态度,觉得你们跟小人一样难养吗?”
“林钰!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眼看着丁芙只能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来,丁建则是快要被林钰给气疯了。
他猛地一抬手推到了面前的一把椅子,随后边大步朝外走去,边嚷嚷道:“我何必在这与你等徒费唇舌,反正你林钰今日有意暗害我们兄妹俩已是事实,我这就要去府衙击鼓鸣冤,到时候必要让官府严惩你这等奸商,查封了你这个园子!”
林钰丝毫没有被他这番话吓到,反而也跟着转过身去,朗声朝他建议道:“丁二公子若真是想查?何必去官府那么麻烦?世子眼下就在园中,他的为人,一向最是正直不过,我们何不请他让人来这里搜查?”
“若真是如你们所说,查到了我这屋子里的任何不妥之处,不用官府来封,我自己就把这园子给关了!”
丁建其实也只是个才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又是个常年养尊处优,处处受人追捧的世家公子哥,再加上此时正是怒火攻心的时候,听闻林钰这一席话,当即便停了脚步,而后想也未想就转过身,哈哈大笑着,就抬起一手指向门外,同时满脸讥讽地道:“林小姐真当我是三岁孩子不成?”
“找世子?他难道跟你不是一伙的吗?否则这人都能被你忽悠着,带着肃王府的护卫军去龙首山一带挖矿?”
“简直就是穷疯了!那里多少年前就是被我们家丢弃不要的地方了!说到底,你们就是觊觎我们家,这才事事针对我们,处处与我们作对!”
“不过也是,毕竟肃王府而今也就只剩下个世子的名头了,将来能不能袭封还是两讲呢,若不趁着现在还有点余威,赶紧捞点银子,以后孤儿寡母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丁建,你给我闭嘴!”
这一声不是别人吼出来的,而是丁芙。
她此刻气得脸色铁青,胸口一起一伏,连声二哥都不想喊了。
另一个怒不可遏的人则是李星野,早在丁芙吼出那一声之前,他就已经挣开了林钰和李羽然的束缚,直冲上去,一拳砸中了丁建那厮的下巴。
忍到了现在,他今天非打得这位丁家二公子满地找牙不可!
看看他还能不能学会好好说人话了!
李星野这一拳下来,满屋子顿时就乱了。
自家二公子居然就在眼前被人给打了!这还得了!回去家里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眼见得李星野还要继续动手,角落、墙边的丁家仆从们顷刻间都冲了过来,一股脑地全扑向了李星野。
“星野!”
林钰和李羽然同时喊了一声,就在林钰打算冲上去帮李星野忙的时候,屋子门口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虽然不大,此刻屋子里也闹哄哄一片,可还是清晰无误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登时就是一愣,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那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不是肃王世子傅玄毅还是谁?
也不知他是何时过来的,看样子应是站了有一会儿了,此刻他依旧负手立在那里,一张脸如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来,但是那双凤眼,却远比平时还要冰冷漠然得多,就仿若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剑一般,看一眼都让人觉得胆寒。
丁建方才已经被李星野那两下打得鼻血长流了,可眼下,他都顾不上再去揩一把鼻子,直到自己那两道温热的血流滴到了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