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问完了这句话,还忍不住悄悄抬眼去打量对方脸上的表情,却没料到忽然就被白槿逮了个正着,只见她此时的眼神如针似芒,冰冷地好似那高山上积年的玄冰一般。
冻得林钰立马就移开了视线,微微低下头的同时,她就听见白槿忽而一字一句地答道:“我和他没旧,但是,有仇。”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一个答案,可林钰此刻背后还隐隐发寒,令她着实没胆子再接着这话问下去了。
于是她只能讪讪地笑了笑,又举起酒杯来,口中连道:“喝酒,哈哈,师父,我俩喝酒,来,我再敬您一杯……”
这晚最后林钰到底没打成坐,因为那大半壶酒下肚之后,她眼前的师父就变成了两个,晃了晃脑袋,心说这酒果然后劲十足,拼着最后一点清醒,她与白槿告了个罪,爬到这石室里的另一张石床上睡下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午后,甫一睁眼,意识刚刚回笼,她立时察觉到自己头疼得厉害。勉强扶着脑袋坐起来,然后即听见室内响起白槿的声音,“去把桌上的醒酒药吃了,否则你就是现在醒了也得头疼上大半日,这一天就又被你混过去了。”
好吧,她这位师父,可真是不会跟人说软话。
林钰勉强打起精神来,笑着应了声是,又朝她道谢,这才往那桌边去,把药给吃了。只是这一行动起来,当真是腰酸背痛,全身哪哪都疼。
昨天跟师父对招本就受了点伤,晚上又喝了那么多烈酒,紧接着还睡了一晚上又冷又硬的石床,她感觉自己真是被折腾得不轻了。
可白槿却不会管她舒坦不舒坦,等她吃了药,洗漱后又用了点干粮,便催着她去打坐调息了。
之后几天,白槿一直在教导她练功,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有片刻的休息。
两世加起来,林钰当真还没有被谁这样严厉地教导过,是以初时很有些不习惯,还经常悄悄地偷懒,可等被结结实实地教训过几顿之后,果然老实下来了。
如此又过了两天,白槿总算对她这一阶段的表现满意了,又指点了几句,约定好下次过来的日子,就毫不留情地让她滚了。
林钰起初还算收敛,等真的出了山洞,回头再也看不见师父的身影时,这才止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
她一路蹦蹦跳跳地穿梭在清晨的山林间,不时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自由的香甜味。
回去的路上恰好经过一个矿场,黄武也正好在那里忙碌,林钰便过去与他说了几句话。
黄武见着她也很高兴,打招呼道:“表小姐这就回来了吗?您看着可比前几天更精神了。”
是么?
林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觉得她这几天累的要死,没吃好也没睡好,感觉都瘦了,这会儿不该是面黄肌瘦的么?
黄武却是笑着又肯定道:“是真的,不信我再喊个人过来给您瞧瞧。”说话间,他就抬首朝周围看去,正好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廖勇,于是便扬声招呼他过来。
廖勇是在上个月被林钰派来的,特地帮她管着这边的事情,前几日林钰刚来的时候,他就过来把这些日子关于矿场的事情都与她禀报过了,林钰对他也很是满意。
廖勇一过来看见表小姐,也知道她是从自己师父那里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是连连点头,很是赞同黄武的话,“黄兄说的不错,表小姐,您确实看着比之前更有神采了。”
林钰被他们的一唱一和唬得哈哈大笑,都恨不能真找个镜子来瞧瞧了。不过她仔细感知了一番,发现自己虽然赶了一早上的山路,可确实到现在都还是一丝疲惫也无,甚至依旧觉得身体轻盈,头脑清醒,浑身上下更是一滴汗珠都没淌过。
三人说笑了一番,这才转向了正事,原来这几日他们又发现了一处玉矿,正打算派人去仔细查勘。
林钰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她又把两人招呼到了更远处,偏僻无人的地方,这才低声问道:“还没有寻到新的铁矿吗?”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黄武这才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是我们兄弟无用,至今还没能为王府分忧。”
林钰倒也谈不上失望,反而笑着宽慰他道:“没事,这怪不得你。这片山麓往常也不知被人盘剥过多少遍了,你们能找到现在这些,都算是我们运气好捡了漏。至于其他的,尽力就好。”
之后三人又说了一阵子话,等把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林钰还留下来用了个午膳,这才下山回村子里去了。
等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正是村人们午歇的时候,就连村口蹲着的那几条老黄狗都在眯着眼睛趴地上打着盹。
想到这几条不认人的蠢狗,每次进村都必要冲着他们一行人一顿狂吠的情景,她还是吐了吐舌头,转身换了个方向。
林钰记得这村子旁有条小河,小河边上还有一片小树林,不如先去那里打发打发时间好了。
可等她刚靠近那片小树林时,却隐约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听声音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有几分熟悉。
于是林钰忙加快了脚步,等穿过了那片树林,望见了前方的小河,她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瘫坐在河岸边上,呜呜哭泣着的小男孩。
林钰忙几步走上了前,等到了近前一看,那正抬起手背抹着眼睛的,不是黄武家的儿子虎子还是谁?
于是她便俯下身子,柔声关切道:“虎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