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人族?
竟是普通的人族!
在看清炎颜以及察觉到她身上气息的时候,獬豸那张过分端严的表情略微一滞。
显然不敢置信。
虽然呆滞的时间很短暂,也打破了一点点它原本严丝合缝的威严,人设有那么一点点崩。
獬豸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就连爱染都觉稀罕。
獬豸是众神兽里头端庄稳重出了名的。
不苟言笑的样儿简直跟沧华当年有的一拼。
是以,爱染便也好奇地寻着獬豸的目光扭头看向炎颜……
然后爱染的表情也跟着一滞。
这姑娘当初头一面见她那会儿就没跪。
今天见了獬豸,这丫头照样不跪!
这还用问?
当初肯定是沧华不让跪的。
这回,甭问,肯定又仗着有沧华给撑腰呗!
獬豸停在炎颜身上的目光稍长了些,须臾,才肃声问道:“方才那枚请觐符是你发的?”
炎颜颔首:“是!”
獬豸又上下打量炎颜一眼,天生的“川”字眉心皱的更紧了,然后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爱染,明显是要向她求证。
爱染呡了呡唇,朝天翻了记白眼:“神君不必怀疑,料想今日此处发生的事定也瞒不过神君法眼。所以,肯定不可能是我请你来的。”
到底是神君,爱染的言辞里不经意就带出几分挤兑的意思。
獬豸也没太在意爱染的情绪,自她身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炎颜,然后又紧了紧眉心。
这姑娘身上的气息,分明跟刚才它收到的那符纹上的气息截然不同。
那符纹上的气息它绝对不会弄错。
就算那气息已经消失了三千多年,他也不会弄错。
那是东方帝君的气息。
它做梦都想念的人啊……
这姑娘到底是如何发出带着那道气息的符纹的?
獬豸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仍端得沉着,就是目光停留在炎颜身上有点长,眉头还越皱越紧……
獬豸这表情落在炎颜眼里,她下意识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心里就有点火大。
这獬豸来半天了,正经事一句不说,一看她就拧眉,一看她就拧眉,这是嫌她长得丑?
就算异兽的审美跟人族不一样,就算她在獬豸眼里长得丑,怎的,长得丑就不能请神了呗!
这年头,连执法的异兽都看脸了!
炎颜心里不乐意了,也把脸子撂下来,垂眸道:“法兽大人来此,到底是来判案的,还是来相面的?”
獬豸恍惚回神,不悦道:“大胆,本神君自是为判案而来!”
炎颜:“那你不判案,总盯着我看啥?我又没犯法!”
獬豸竟被挤兑地无话。
这谁家女娃娃,小小年纪竟敢这般与它说话,胆子忒也大!
爱染见獬豸面色不悦,当即呵斥:“法兽大人当前,你区区凡人竟不行大礼,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还不速速行礼认错!”
哼,反正今日已与这小姑娘闹翻脸,就索性给她个下马威!
这姑娘仗着沧华,连她青丘神君都不放在眼里。爱染虽忌惮沧华,可对炎颜,心中到底积了些不满。
趁这机会正好杀杀这丫头的傲气!
对神祇不敬,虽然不至重责,但的确算犯了错。
天道认证的诸位神祇,平日协理山海世界诸多事物,维系这一方安宁,有功劳加身,理当接受界内众生敬仰。
若有不敬神祗者当受惩罚,亦是天规之一。
爱染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堂堂皇皇,獬豸威仪环目向炎颜看过来,显然亦是支持爱染的说辞。
炎颜却仍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大喇喇站着。
其实刚才獬豸出现的时候,炎颜就悄悄询问过沧华。
沧华这次的回复跟上回见爱染时一模一样:“不跪!”
炎颜很听话。
嗯,不跪!
见炎颜这幅态度,獬豸也颇感不悦,正欲开口斥责,却表情一僵。
炎颜倒没什么特别,獬豸看见在这小姑娘的身后,却渐渐浮现出一株树冠磅礴的神木。
神木上有青色光华缠绕,炎颜的周身同时徐徐散逸出纯净浑厚的东方甲木之力。
“……青木神力……帝君!”
怔望着那葳茂的神木幻影,獬豸低语喃喃,威严环目顷刻泛红,竟激动地有瞬间泪目的意思。
獬豸这反应实在太突兀……
炎颜目瞪口呆。
爱染白眼朝天。
炎颜:獬豸跟沧华这交情明显不一般啊。
爱染:帝君您这算不算明目张胆作弊啊?简直为老不尊!
神木虚影转瞬消散,獬豸恍惚回神。
定定看了炎颜一眼,当即道:“行礼……哦,免了罢……咳咳……现在开始料理正务!”
说话的时候,獬豸迅速眨了几下眼睛,将眼里的湿润褪去,干咳了两声遮掩刚才瞬间出现的尴尬状况。
再次深深看了炎颜一眼,獬豸将目光转向爱染。
刚才那三桑虚影上的气息它绝对不会感知错,那就是东方青木的神力,是来自遥远归墟的伟岸之力。
看来刚才的确是这小姑娘给它发出的符纹无疑了。
只是不知这小姑娘究竟与青帝他老人家,或者说归墟有何渊源。
等下了结此间事宜再细问吧。
许久没有归墟的消息了,终于……
獬豸努力按下心头剧烈翻腾的激动,重新整理威严神态,将目光投向缩在爱染裙子后面,只露出一小截瑟瑟发抖的尾巴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