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打定了主意,要在洛明仁回来时,趁着大运河未修成多置些地,以等地价飞升的想法,原来,竟是沾了容境的光。
真好。
这样一来,他就合该对容境,更好上一些。
“小公子,大小姐过来了。”拾初从外间走进来,道。
洛瑕转转眸,“虚竹爹爹,您看我,还需要换身衣裳吗?”
他已练了半晌的字,只怕衣裳的哪处沾了墨渍,在她面前失礼。
虚竹掩面笑笑,“小公子如斯相貌,怎样都是好极。”
他话音方落,容境已缓步走了进来。
虚竹遂看一眼拾初,两人默然退下。
“在习字?”容境立在他案前,淡声问道。
他点点头,认真道:“我看您上次新送我的帖子,运笔有神,起承转合间又精进了许多,我就也督促自己,要更努力一些。”
她轻颔首,道了句,“拿来我看看。”
他遂将正写着的一幅大字递给她,她低眸去看,末了,淡赞道:“小小这个年纪,有此笔力,已不易了。”
他抿唇笑笑,“还好,不负您不时指教。”
她莞尔,问道:“小小可还有旁的事?”
他轻抬眸,“我还想去自得堂陪陪祖母,您还要一道去吗?”
这月余以来,他有事无事总要去自得堂,还总要,拉上她一起。
她轻抚抚他的发,“那也好。”
“您原本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他不由问道。
她摇摇首,“罢了,本也只是想,带你去寒径山瞧瞧欧阳先生的碑文。”
他羽睫轻扇,“那我们以后再去,好吗?”
她颔首,“嗯。”
“大小姐,小公子,老城主咳血了。”虚竹忽而慌慌张张闯进来,将刚听到的消息急急道出。
容境面色微变,而洛瑕即便早有准备,此时亦难免一惊。
阖府惊动。
————
自得堂。
容无逸与方氏早候在外间,正等着周医师看诊出来。
容清越和容清琬也急急赶来,面上亦有隐忧。
容境和洛瑕在外间站定,一时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良久,周医师才满头大汗地从里间走出来,容无逸围上前,“敢问周医师,母亲身体现下如何了?”
众人一时皆屏息,静等着周医师回话。
周医师抹一把额头,“回夫人,老城主的情况,不大好。”
容无逸蹙蹙眉,“说。”
周医师续道:“老城主这咳,本就属沉疴旧疾,只是身体底子好,又有每日服的方子将养,先前便一直压着,如今年岁渐长,难免一夕复发,再无良药。”
容,却听里间传来容老城主的声音,道:“无逸,你先进来。”
容无逸遂踏步而入,周医师退到一旁,默然不语。
只有洛瑕知道,周医师所言半句不假,而容老城主的离世,也是安详无牵挂的。
有时,他会忍不住想,若那日面对纳兰,容无逸选了带他离开,那么容老城主会不会就因为放不下容境一人,而再努力地,多活上几年?
只是世间没有如果。何况容无逸之于容境,或许要比老城主更重要上几分。因此他就是为了容境,也该庆幸,容无逸在那一日做了正确的决定。
容无逸一进这里间,再出来,就已是晚膳时分。
她面上的神色已较先前的不悦平静了许多,还叫周医师近前来,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老城主的日常起居。
周医师一一应下,对待一切,还是一如既往的用心。
接下来,容境领着几位小主子一道进了里间。而容老城主斜靠在榻上,笑着将他们宽慰,就如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随后的几日,容老城主眼见着越发快速地消瘦下来,先前的丰匀不再,整个人似只余了皮包骨头。
洛瑕每每瞧着,都心疼的不行。
奈何容老城主依旧挂笑,面上不见一丝忧郁,他便也只能少说多做,更尽心地多陪在老人家身边,谈天饮茶,喂食端药,只盼着将老人家前世今生对他的好,都仔细偿还。
直到这一日,是建兴十一年的十一月初十。
洛瑕一早收拾妥当,到得自得堂时,竟见半月不上席面的容老城主起了身,言笑晏晏着要与众人一道用膳。
这一刻,他的脚步生生一顿,这是大限将至前的……回光返照。
而在他之前,容无逸,方氏,容境,乃至容清越容清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此这一日的早膳,阖府融洽,较以往更平添了和乐安宁。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尽着最大努力,让老城主在最后的光景里,过的快乐。
早膳罢,容老城主叫住容境,让她随着入了里间。
容境看一眼容无逸,容无逸微颔首,示意她仔细听着。
她遂明白了容老城主此番,是要将遗言,说与她听。
入得里间,容老城主端坐在茶几之后,又要容境在对面坐了,才开口道:“老身时日无多了。”
容境默然,眼眶微微一热。
容老城主笑了笑,“境儿别怕。老身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而今不过是一死,何况又得境儿这般天资绝佳的嫡长孙女,能在将来袭我容氏基业,佑我临安子民,老身更是死而无憾。”
“老身去后,境儿当勤勉有加,才学武功一样不可落下。平日遇事多与你母亲商量,更要以长姐之尊,悉心教导越姐儿琬姐儿。”
“还有小小,他是个好孩子,你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