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悠悠一笑,“六皇女私服暗访,一言不合即仗势欺人耶?”
她说过,她是殿试榜眼,头戴金花乌纱帽在帝京打马御街时,与几位皇女皆有一面之缘,当时,这位六皇女最是沉默安静,还因此得她多看了两眼。
而今,这位六皇女虽说已经长大了不少,却还没到她认不出来的地步。
她之所以对六皇女如此毫不客气地回话,一方面,这是在临安,皇女驾临,与她一寻常布衣起争执,她身无过错,临安城主知晓后一定护得住她。
另一方面,她也是想看看当今皇室还有没有明白人。
奈何,结果似乎并不如人意。
殷璇玑初初离京,一来就受如此轻视,难免怒气正盛,当下也顾不得仗势欺人之语,唤了贴身护卫出来,便去擒那说书先生。
对此,大堂内围观众人皆不服,纷纷行至说书先生身前,挡住了殷璇玑的两个贴身护卫。
殷璇玑见状更怒,下令道:“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她这一语落,身边隐卫尽出,与她的两名贴身护卫一道,在手无寸铁的百姓面前拔出了刀。
“住手。”
一道淡漠的女声,稳重沉凝,嗓音明明不高,却镇住了整个场子。
“看,是容城主来了!”
一时静默间,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引得众人目光都落在了疾步走来的容境身上。
她一身正二品朝服,发束镶金墨玉冠,面容俊雅清冷,周身淡漠从容。
殷璇玑眯了眯眼睛,这个人,这身气度,几乎……不容人直视。
容境径直到了殷璇玑面前,躬身道:“下官容境,见过六殿下。”
殷璇玑冷哼一声,“卿欲阻拦本殿行刑?”
容境起了身,淡道:“不知寻常布衣三言两语,何罪之有?”
殷璇玑冷笑:“辱没皇室,伤及天家颜面,何以无罪?”
容境道:“己身不正,而不容人言,皇室之堕,因此而始。六殿下若有心正本清源,恢复朝纲,就不该尽除异己,独听谗言。”
她这一语言罢,殷璇玑喉头一噎的功夫,四周称道声已渐起。
殷璇玑面色一沉,“好一个临安城主,好一个临安容氏,伶牙俐齿,自立为尊,你眼里,还有没有本殿,还有没有大凉皇室?”
容境神色不改,“下官照实所言,以规劝殿下,望殿下三思。”
她能认出这位眉骨高挑,毓秀俊姿的六皇女,就是燕寻口中那位位至九五的天命之女,但她似乎,不仅没能为这位天命之女化解灾祸,结个善缘,反而将人得罪了彻底……
轻蹙蹙眉心,她倒没有后悔,只是可惜了燕寻一番苦心。
殷璇玑不再与她口舌牵扯,直道:“你眼里若还有本殿,还有我大凉皇室,就立马滚开,让本殿将那恶民发落了。”
容境长身不动,“望殿下三思。”
殷璇玑上前两步到容境身前,“本殿执意要为当如何?”
容境轻抬眸,“为一地之官,护一地子民。殿下要伤臣临安百姓,臣愿以手中剑相护。”
殷璇玑声色转冷:“不遵皇命,卿欲反耶?”
容境眉目如山,“臣无反心,每岁必贡,每诏必应,何来反意?但若君逼臣反……”
殷璇玑冷声续问,“如何?”
容境话语微沉,不高不低的语声,只让殷璇玑听得:“那这天下,早就改姓容了。”
殷璇玑神色微变,“你好大的口气……”
容境却凤眸微转,旋身跃至殷璇玑身后,挥剑挡下了一支淬了毒,直直朝着殷璇玑射来的暗箭,口中淡道:“殿下小心。”
殷璇玑面色愈沉,“本殿的那些皇姐皇妹,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而她先前一时动怒将身边的护卫尽数调去明处,确实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若非容境……
她思及此,情绪更无一丝好转,乱臣贼子,便是此番救了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假意取巧。
可眼下,有一波显然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涌进来了,她们不顾周遭百姓,向着殷璇玑挥刀砍来。
而这个时候,她的六名隐卫两名贴身护卫远在人群之外,身边,就只一个临安城主容境……
容境出剑纵身,不容任何一个人靠近她身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在用命保护她的安危……
一把刀就在此时从容境额前划过,削断了容境鬓角的一缕散发。
大凉儒家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发虽不伤体肤,却寓意不祥。
殷璇玑见着,一时说不上来该做如何感想。
容境却堪堪逼退从殷璇玑背后袭击过来的两人,道:“殿下勿惊,临安州内巡防不断,马上就能发现这里的情况赶过来。”
这番话落,仿佛在印证她言语属实般,驻扎临安州的城主府巡防营很快派来了五支纪律严整的编队,将黑衣人团团围在了中央。
其中为首的,是今日当值的千户大人季明。
季明的指令下达得迅疾且奏效,没多久就以人数优势拿下了所有黑衣人,殷璇玑冷眼旁观,看到了那些黑衣人身上,无意间露出的当朝三皇女党标记。
容境收剑而立,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殿下要如何处置……她们?”
殷璇玑不想看她,回道:“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容境应允,转身唤季明来见过殷璇玑,又照殷璇玑的意思吩咐了季明。
季明遂上前拜过殷璇玑,才下去将人都带走处置。
殷璇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