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想再与洛瑕说话了,他自己衣饰不凡,出身自然不俗,在单听洛瑕这番话的情况下,看不惯洛瑕这般为了荣华富贵而以色侍人的,也是正常。
于是,这位公子跺了脚转身便走,没走出两步就被一旁候着的两个小侍子紧紧跟上。
主仆三人凑到一处说起话,没刻意压低声音,洛瑕不曾习武,也能隐约听到,其中有那么一句,似乎是:“小公子何必为这样的女人动气,您看她文文弱弱的,大热天还要裹着披风,一定是先天不足,没准那方面……不行。”
这就显见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污蔑之词了。
容境也听到了,不过她压根不怎么在意,她行不行,只要身边这个人知道,就行了。旁的人如何以为……与她何干?
可她身边这个人却不乐意了,他一下子松开了她的手,甚至还不及她反应,人便已经走到了那主仆三人面前。
在那主仆三人尚自怔愣的当口,他已抬了眸子,无一丝势弱地道:“我妻主她,身子好得很。公子先前问我是不是贪图她荣华富贵,如今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嫁给她,其实不仅图她有钱,还图她活好,明白了吗?”
他言罢即回,口中说出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应激反应,连他自己都还没真的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此时重回到容境身边,他一止步,便对上了她目光灼灼的视线,耳边又听她低低沉沉的话语:“图我有钱?还图我活好?”
说话间,她已揽了他的腰身,将他整个人抵在自己身前,强势地不容许他逃避。
他脸颊蓦地一红,刚刚……只顾着为她正名,不允旁人对她一丝一毫的玷污,却似乎忘了,那是一番何等没遮没拦又动情露骨的话。
还有她……她习武之人,听觉非常。
怎么办?
他一贯自诩守礼,如今却……
她抬手摸了一下他红透的耳垂尖,想到怀中这个少年,面皮薄得紧,羞涩起来分外的诱人,再逗下去,她可能把持不住,还会让过路的人,都瞧见他这般面如桃花……
怎么就忘了给他带上面纱……
不动声色地将人往自己怀里藏了藏,她挡在他身前,低声道:“谢谢小小护着我。”
顿了顿,她又道一句:“为妻……很开心。”
他合了合眸子,扯住她一角衣袖,轻轻道:“那您先……放了我罢。”
她依言松开手,他退离她怀中,面上的淡粉缓缓褪去。
她目光望向街道前方,神色重归清冷,只对他开口时,嗓音才带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喜欢那个面具吗?我看你往那上面瞧了好几眼,这玩意临安其实也有,只是不如即墨家的花灯受欢迎,便不多见,咱们从这里挑几只带回去罢。”
他双手扶上她的手臂,抿唇道:“您还不累的话,好。”
她淡笑了笑,在他耳边低道:“本来……是有些累了,可听了你之前……那番话,就不知怎的又有力气了。”
图她有钱,还图她活好,那可真是……好听的不得了。
他眼睫轻颤了颤,抬眸道:“您是不是想回去了?”
这样总提起那番话,还能不能,让他好好地逛街了?
她握握他的手,唇边一抹挥之不去的笑意,“不提了,带你去买面具。”
……
路上还是有含羞带怯的公子们朝容境丢手帕,抛玉佩,倒是没有再像那位公子一样,胆子大到直接过来拦人的了。
容境自然还如先前一般,对那些公子们的东西视而不见。
只是洛瑕在旁瞧着,轻声嘀咕了一句:“这架势的话,十八房侍夫,确实……不成问题。”
容境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还当真了?那不过是为了唬走那个自以为是的公子而用的玩笑话。”
再说了,她还记得,他先前并不在意那些公子们朝她丢东西,他让她往后稍稍,也只是怕那些丢过来的东西碰到她的伤。
她为此颇怀芥蒂,都有别的男子觊觎她的……美色了,他还不会,生气吗?
他朝着她回视过去,强压下心头那一点点的别扭,还有那一点点的委屈,很平静地道:“不是说要带我挑面具吗?那里……正好有一家。”
他不能把他的不开心告诉她,他得自己去适应,她样样都好,因此很招男子们喜欢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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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热闹街市上回来,洛瑕面上戴了一只妖娆昳丽的白狐面具,他身旁的容境倒是原原本本的模样,面上什么也没戴。
不过,她手上是拿着一只面具的,那是洛瑕挑的,一只八面威风的白虎面具,说是符合极了她日常说一不二的强势性子。
她当时也戴了一下,却到底觉得这一遮挡视线便不清晰了,便又取了下来,一直拿在手里。
择荇与宁初围过来瞧面具的时候,洛瑕又从身后拿出两只,是专门给他们两个带回来的。
一只红眼长耳的娇憨兔子面具,一只华丽鲜艳的孔雀尾羽面具。
择荇拿了兔子的,宁初拿了孔雀的,两个戴上之后相视一笑,便就这样向洛瑕道了谢。
天字一号房。
两人回来用过晚膳,容襄进门安静地帮容境换了背上的药,方才离开没多久,容衡便在外道:“大小姐,乔城主过来了,说是要见您。”
洛瑕闻言看了看容境,她背上的伤才刚上过药,之前又陪着他逛了那么久,这个时候一定很累了,如何再去应付乔筠衣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