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过半了。”
“···泥浮窝咦八。”
“主子,奴才没听清,您方才说什么?”
“你扶我一把!”丢死个人了!!!
香云眨了眨眼,想明白之后一张粉面瞬间通红,手上无措地上下搓了搓腰腹,四处撒摸就是不敢瞅自家主子,可没过一会儿呢,又忍不住开始打心底里觉得开心,瞟见气鼓鼓的主子紧忙轻手轻脚地伺候起身。
“浣花,你去稍间拎两小坛山托盘酒送前院去。”
“主子可要奴才带什么话?”
“就说爷近些日子以来辛苦了,好好补养补养身子!”杜若咬着牙根吐出了这么一句。
浣花拎着酒坛的动作一顿,嘴角抽了抽,但到底什么都没说,低头走了。
“行了,你就笑吧!早晚有我笑你的时候!”
“···主子~”
“离你瞧人也有几天了,可想好了没有?”
“奴才不想嫁人,就让奴才一辈子伺候主子好不好~”
“要我说呀,那刘子敬,虽说是正六品的司业,可真比较起来,还是董泽强些,董泽这人刚正不失圆滑,虽说这会瞧着比刘子敬矮上一级,可也是眼前罢了,家里情况也比刘子敬家简单些,这点好也不好,人口少,家长里短的烦心事多少能少些,就是,这日后若是遇上什么事儿,也只能靠你们小两口撑着,没个搭把手的。”
“奴才自己能顶事儿,不在意什么搭不搭把手的,有多少事儿都是人多闹出来得,少了好!”
杜若笑眯眯地瞧着香云一眼:“你这不是想清楚了么?”
“···主子,”香云抿了抿嘴,一脸认真地说:“奴才不嫁。”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事,无非就是外派嘛~这有什么的,你爹娘那儿两个哥哥都顶用了,侄儿也半大了,我这,你更熟悉,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恩?”
“奴才,奴才舍不得。”说着说着,一双眼睛就泛起了红。
“好了,这模样可不像我身边的掌事儿大丫头,咱们香云姑姑的气势呢!恩?”
“主子~”
“好了,不闹你了,昨儿爷跟我提了,董泽明年开春之前就得动身,算算时间,也就四月有余的功夫,紧是紧了点,但董泽那边他爹早在三四年前就把聘礼物什都备好了,说是不会亏待了你,至于你的嫁妆,我来给你备,也不会亏了你的,只要你点头。”
香云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说话都有些呜咽地辩不清声:“奴才谢主子。”
“成了,我这就打发人去叫他赶紧挑个好日子来提亲!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好好的等着做新娘子就成了。”
“恭喜姐姐~”
“姐姐大喜。”
雨丝月华两个直接围凑到香云跟前,一边给香云擦着泪一边笑呵呵地道喜。
直把香云惹的泪水也不管了追着她们两个满屋子地绕:“你们两个,这才哪到哪,浑说什么呢!”
杜若也任她们几个笑闹,去看了弘旿回来正好赶上膳到了,边吃着边跟岑嬷嬷道:“嬷嬷把小库房册子给我取来。”
等她跟岑嬷嬷把香云的嫁妆单子差不多都定下了,天差不多也全黑了,摸了摸又有点饿了的肚子,刚想着叫点什么垫垫,张平安就突然一路小跑地进了屋打千道:“主子,八贝勒府四阿哥夭了。”
“什么?!”
“说是昨儿夜里就烧起来了,可是伺候的奶嬷嬷不上心,一晚上都没觉查出来,今早发现的时候已经火烫火烫的了,大夫才赶到,药都没上炉呢,就夭了。”
“···那话是怎么传的?原话。”
“小谭子方才与奴才说:八贝勒府的四阿哥今早夭了,大夫才瞧了,说是开了药叫奶嬷嬷吃了,再以奶水喂小阿哥,许是能成,可那药还没上炉呢,小阿哥就夭了。大夫还说小阿哥该是昨儿夜里就烧起来了,若是伺候的奶嬷嬷能尽点心,也不至于就这么夭了。”
杜若怔愣地眨了眨眼,昨儿午后钮钴禄的话仿佛就在耳侧。
‘才七个月又亲自定下了小阿哥的奶嬷嬷和伺候的丫头太监,一个个都是福晋姐姐亲自挑的,还特意选的月份与妹妹离得近的,说是这样奶水对小阿哥好呢!只可惜,妹妹没这福气,倒叫福晋姐姐准备的奶嬷嬷用不上了。’
小阿哥夭了——因为奶嬷嬷夜里不上心,
而不上心的奶嬷嬷的存在——因为郭络罗氏准备的奶嬷嬷没用上——因为钮钴禄氏早产了;
她本来以为这奶嬷嬷是钮钴禄的人!
毕竟要是她,她也绝对不会放心她儿子身边都是别的女人的人的,肯定会想点什么法子,所以,她才一直都以为是钮钴禄自己想早产的。
可如今再看,只觉得后脖子发凉。
杜若随意地一披大氅就出了屋门。
“主子,外头冷。”
杜若朝东南望去,俩株熟悉的杏树又一次被大雪压了满身的疲惫,后头是层层叠叠的积雪青檐,再远处,那棵高耸直立青松已不见了身影。
是你吗?
接下来的日子,一场冬雪一场寒,一月里总有十数日是鹅毛漫天,还有那么十数日是小雪飘飘。
随着这酷寒的日子,八爷府里传出了一个接一个冰冷的消息,连新年的喜意似乎都被压的沉重了不少。
“主子。”
杜若捧着热茶的手颤了颤:“又出什么事儿了?”
“···八爷府里的大阿哥夭了。”
四子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