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军队!”南宫昭雪声音严肃起来。
正巧这时,在泥泞的乡村小路尽头,涌来一大批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紧接着是一队骑兵,他们坐在高高的骏马上,睥睨一切的姿态,领首的则是南宫肃。
“这是今天到处搜查的那些士兵,他们折返过来了,现在怎么办?”安曦和心跳开始加速,她有点慌了,压低了声音问马车内的人。
“先把马车靠在一边,让他们先过去。”南宫昭雪显得很冷静,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他不怕,见招拆招就好。
“好。”她指挥马儿停在了一侧,自己将头低下去,装成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巨蟒般的队伍很快就要逼到他们面前,杂乱的声音越发清晰刺耳,南宫肃那略显焦灼的面容也无限放大。
排头的士兵和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了,并未做停留,接着是骑兵……安曦和心里不断祈祷着,就让他们这么过去吧。
“慢!”就在此刻,南宫肃突然大喊一声,勒住了缰绳,马儿发出尖锐的长鸣,硬生生停了下来。所有士兵都停住了,审视的目光射向这个破落的马车。
“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南宫肃威严地开口,不容拒绝的语气。
安曦和怔怔望着,脸上是惧色,“官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内的二人相视一望,南宫昭雪握了握艾浅的手,嘴唇轻轻翕动,用唇语告诉她不要担心,她无畏地点点头,两人便镇定自若地出去了。
“这……”艾浅被声势浩大的场面惊到了,她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调动了这么多的兵力,长长的队伍直直延伸到尽头去,还没完。
“官爷,这是怎么了……”既然要演她就得好好演,她老脸一皱,瘫软下来,忧惧的脸又带着震惊,一旁的南宫昭雪赶紧扶住了她。
“官爷,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良民,没有犯任何事的!”她颤颤巍巍地说道,显得柔弱又无助。
“里面还有没有人!给我搜!”南宫肃才不管她这个老太婆,招呼两个士兵去搜马车了。
“将军,里面还有一个女人,好像快死了……”搜查完毕,士兵出来汇报。
“快死了的女人?”他蹙起眉头,满脸都写着烦躁二字。
“那是我的小女儿,得了病,我们正要带她去皇城求医呢!”艾浅应道,一个典型的话多的村妇形象无疑了。
“哼!走!”南宫肃眉眼一转,正欲调转马头,前排的步兵已经小跑起来了,谁知这时他竟又猛然回过头来,那**裸的探究目光落到了南宫昭雪身上。
“你左腿上有伤?”他打量着他,深沉的眉眼锁定了他的脸。
因为伤痛未愈的缘故,他不经意间一直用右腿支撑着身体,左腿几乎悬空,没想到竟被南宫肃发觉了,只怪他自己没有注意。
“年岁大了,风湿骨痛越来越严重,一到阴雨天就受不了,唉!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不中用了!”
他长叹一声,攥起拳头,开始猛烈敲打他的左小腿,下手不轻不重,“咳咳咳……只有这样一直按摩着才会觉得好些……”他自顾自说,忽而扬起来脸来,惭愧一笑,“多谢官爷体恤。”
艾浅和安曦和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的伤口虽已结痂,但绝对经不起这番伤害呀,怕是马上就要流血了。
南宫肃眉头中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他双眼又锁定了他不断敲击的腿,瞳孔越来越沉,须臾,视线一转,看向了前方。
“走!”他一声令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快速往前而去,那条乌漆漆的巨蟒绕了个弯,终于消失不见。
“昭雪!”艾浅轻呼一声。
南宫昭雪的左小腿开始渗出血迹,沾染在粗粝的布衣上,如一朵朵红漆小花,很快小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
带着人皮面具的脸还是写满淡泊与沧桑,看不出任何异样。可他的颈部却挤满了细密的汗珠,汗流浃背,湿了衣衫,他咬紧牙关,嘴唇苍白。
“你怎么样?快扶他上去!”艾浅和安曦和二人一起将他扶上了马车。
他的眼眸微微有些猩红,隐忍了太久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他控制不住自己,小幅度地颤抖着。
“曦和,你先去赶马,别等会儿他又追回来了,我给他重新包扎伤口。”艾浅心里很慌,说的话也有些急。
安曦和也慌,她一慌大脑就一片空白,听见了艾浅的指挥,二话不说就跑出去,鞭子一挥,马儿跑得飞快。
“我给你重新包扎。”艾浅有些不敢看,心里只觉得一阵酸楚,养了这么久的伤,好不容易好一点了,如今却又成了这副模样。
他的左腿内骨被打断了,刚到客栈时几乎血肉模糊,现如今能保全只能说是一个奇迹,多亏了阿楹,阿楹也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可别到头来功亏一篑……
“你别怕,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会好好的。”她一边解开圈圈缠绕的纱布,一边柔声说道,话语中的忐忑或许连自己都没注意。
南宫昭雪面容全然扭曲了,每撕下一块纱布,就是对他的一次处刑,汗流满面,松解了原本牢固的人皮面具,那柔软的面具竟然自己脱落下来。
他白纸般的面色,让艾浅想起了秋雨绵绵时那灰暗的天,现在拉开帘子她倒也可以看见,完全毫无血色,眼角因为疼痛而抽搐着,眼中满是红血丝。
艾浅忽然感觉眼眶一热,她回过头去,借着取下面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