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的一声叹息,很快让大殿中嘈杂的议论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这个低头磕着葵籽的白衣女孩。
世子令钫也是把头扭向了这边,眉头紧紧地皱起,都快拧成了一个疙瘩,心里想着如何去救场。
一名身穿云纹圆领袍的年轻男子上前作揖,冲着灼华说道:“姑娘这话不知怎讲,竟然说出这般惊人语句。”
扔掉手里的葵籽,灼华轻轻拽了下衣袖,拍打着手中的残渣,对着令钫阻止的目光微微耸了下肩膀。
“这首诗没有什么打的毛病,字体上来说属于笔走龙蛇,算得上是一副好字,诗的本身大家也评价的没错,我只是对着作诗的人不认同罢了。”
灼华轻轻抿了一口酒水,刚才的葵籽炒的有点咸了,清清嗓子又说道:
“写诗之人乃是边疆守卫,诗词之中却总是写着对家的眷恋和亲人的思念,这难道对吗?本来写这种诗词或许只是一时情感抒发,却被诸位奉之圭臬,这难道不是国家的危患吗?若是每一个士兵都有这样的心思,外敌谁御?”
这句慷慨陈词说完,堂下的议论声成了鼎沸之势,不少的人都对这边指指点点起来,隐约间成了众矢之的。
“这难免是小题大做了。”
“是啊,是啊,照本宣科之嫌。”
世子此时也是瞬间感觉头大,但是又把刚才的话联想到刚才卖葵籽的老人,也觉得灼华说的有点道理,整个南庆上下散发着一种另类的气息。
像是腐朽,像是糜烂,或许是常年的生活太过安逸了吧。
云纹男子挥挥手,压低场上的声势之后,向着灼华说道:“今日乃是雅集,以诗会友,姑娘既然对这《沙湖游》解悟的如此之深,不知可有自己的作品,让我等开开眼界。”
“我只是觉得这首诗被你们太过推崇,忍不住的有感而发,并无别的意思,更无挑衅之举。”
一再退却,对方却仍是不依不饶,若是今天世子不在场,怕是他们准备把灼华给吃了。
“今日宴会之中,京城的青年才俊、名门闺秀来的也是不少,诗词的好坏自当一见分晓,吴某不才乃是翰林编修侍读,此刻愿与姑娘斗诗一首,也算是为大家助兴。”
看着场上逢春得意的侍读郎,灼华微微点头,这也就算是个正六品的小官,平日里名不见经传,若是无人提拔,估计这辈子也就寥寥此生。
如今来参加这种宴会,又对自己步步紧逼,看来也是为了追逐名利而来。
轻笑一声:“世人常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即便是做出诗词一首,又能如何评判高低?”轻轻斟酒一杯,看着侍读郎又说道:
“贤人雅士聚会,皆是饮酒取乐,把酒言欢。今日吴兄要为大家助兴,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也玩一下前人的飞花令怎么样?”
边说边站起身子,郎的身上。
“吴公子可会喝酒?这酒量又如何?”
这句话无疑是**裸的嘲讽,来到这宴席之中又岂能不会饮酒?
吴英达听到灼华这样的话,心中反而甚是欢愉,对于他来说这可是一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眼神犹豫了一下又看向了堂中正坐的世子,见其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开口说道:
“小生我不敢说是天赋异禀,但凭借着一番刻苦也算是博取一番功名。现在姑娘起了雅兴,那边配姑娘走上几轮倒也无妨。”
两人说完,也算是对垒正式开始。
就在这时,世子突然发话了,“好,吴公子不愧南庆的好儿郎。但是咱们也不能落得欺负女人的骂名。”说着大手一挥,冲下人说道:“取个大碗来。”
吴英达也是微微点头,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和女子行飞花令却用同等器皿,即便是赢了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接过了下人递过来的瓷碗,比那脸庞差不多大小,神采飞扬的对灼华说道:“姑娘请出题吧。”
灼华手持酒杯,轻轻走到了堂中,柔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今日咱们便以利为开题。”
这句话暗讽吴英达,今日为了名利做出这等事情而来。后者脸色微微难看,但仍表现的玉树林飞不为所动一般,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利欲驱人万火牛,江湖浪迹一沙鸥。”
“姑娘出的这题可够偏的,不过这可难不倒小生。”吴英达沉吟一下,笑道“我接酒盈杯,书满架,名利不将心挂。”
这句话算是回应了刚才的灼华的那句暗讽,瞬间赢得满堂喝彩,所有人都送来了赞许的目光,一时间让吴英达红光满面。
“公子好机智。”能够对出这句诗,而且应景做出了还击,灼华也是由衷的佩服,举杯尽饮。
片刻后,说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正坐上的令钫神色微微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仿佛现在的灼华变成了英雄暮日的项羽,想到她现在的处境,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既谢平吴利,终成失路人。”
“巨舰只缘因利往,扁舟亦是为名来。”
“高才脱略名与利,日夕望君抱琴至。”
两人对诗越来越快,而且存量也越来越少,难度陡增。
吴英达此时已是满头大汗,堂中不停踱步,周围的人也是窃窃私语,搜肠刮肚的陪他苦想着。
“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