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九衾才突然想起来似的,淡淡问道,“听说,前几日你被人欺负啦。”带着点八卦的味道,还有些幸灾乐祸,总之,很开心的样子。
……
瞧瞧,这是一个师傅的样子么?言笙懒得理他,靠着塌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猫,那猫眯着眼儿睡地欢,时不时抖一下爪子,喉咙里嘟哝着几乎听不见的细小的呢喃,倒……像极了人在做梦。
九衾锲而不舍,翻了个身,支着下颌继续八卦,眉眼微微挑着,看起来倒的确有几分“双十年华”的模样,“怎么地,下了这白云寺,这猫儿爪子都收起来了?”
这丫头,就是个窝里横,怼他的时候怼地毫不留情、句句如刀见血,这下了山,倒规规矩矩安安静静地,被人欺负了也无反分不悦,连反手打回去都不会。
言笙扯扯嘴角,不甚在意,“不过几个小丫头,跟她们一般见识做什么?”
被她老神在在的模样逗笑了,明明那么小一个孩子,端着脸的时候也有几分大人的模样,“嘿,这话倒也有趣,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小丫头一般,若是没我记错,那些人,大多都比你年长。”
言笙一愣,摸着猫儿的手一滞,对啊,自己也只是个丫头,为什么,潜意识里会觉得,自己比她们年长许多?
她沉默,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又倏忽间消失不见,再也抓不住。
总觉得……她似乎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这种感觉在近几日愈发强烈。
九衾看她说起此事有些低落,便只以为她想起当日情形有些不开心,便扯开了话题,“听说,是秦涩帮你解的围?”
“嗯。”她淡淡应着,并无半分波澜。
“秦涩不过回来数日,当日同你有了两面之缘。也算有缘。”九衾状似无意说着,目光却偷偷落在言笙身上,就见自己话音刚落,那丫头回头瞥了自己一眼,眼神很明白——跟看傻子似的。
就一眼,看完就回了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小呆子的毛,这一人一猫感情倒是好得很。
……
徒弟宁可逗猫也不理自己,九衾有些吃味……也知道这丫头将那人忘得干干净净,秦涩于她而言,和一个路人没什么区别,但……那人记得啊!
只是,这一点倒也出乎九衾意料,原以为是个游戏人生万事随心的人,没想到在这丫头身上,倒是执拗地铁了心念念不忘。
长情得很。
该说这两个人命中注定纠缠在一起,还是……他偏头去看自己的小徒儿,尚未及笄的年纪,比同龄人看起来还要幼小,像十二三岁的模样,虽说眉目清秀可人,倒也看得出数年后也多少算是个美人,可此刻终究还未长开,青涩得很。
何况,他也知道,这丫头素来藏拙,怕是在王府里压根儿不会这般素面朝天。
也不知道秦涩是怎么对那丫头起了心思,但,他不介意关键时候推一把,“既然他帮了你,咱们总要礼尚往来才是,免得让人说咱们白云寺的人不知恩图报。”九衾仰面躺着,枕着枕头,眯着眼看天,从树缝间洒下来的细碎的光,落在有些淡漠的瞳孔里,多了几分温度。
这个自诩“博爱众生、心系天下、普度众生”的和尚九衾,其实有一双格外淡漠的天下苍生都入不了影的桃花眼。
他如此说着,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和一个黑色的指环,递给身旁少女,“给,就送这个吧。”
言笙伸手接了,一看,挑眉,“这不是我送给你的么?难得送你个礼物,你不珍之重之日日擦拭便也罢了,竟还让我转送他人?”送秦涩这个……多少有些拿不出手,言笙摸了摸鼻子,不乐意了。
“本公子双十年华、fēng_liú倜傥,实在不适合这般老气横秋的玩意儿。”九衾说着“双十年华”半点没有心虚,理直气壮得很,“十三皇子少年老成,想来会喜欢的。”
当然喜欢,这普天之下唯一的一枚黑玉石扳指,物归原主,能不喜欢么?
听了这许多年的“双十年华”,言笙早失了同他计较的心思,嫌弃地瞥了眼,拧开小瓷瓶,清香入鼻,在白云寺许久,虽不精通却也长期耳濡目染,多少分辨地出,这该是治疗内伤的伤药。上好的伤药。价值连城,多少人捧着重金来求。
只是,哪有人送礼是送药的?外带一个其貌不扬随手捡到的黑色指环,怎么看怎么敷衍得紧,怕是“知恩图报”的心意没有传递出去,反倒惹人不快了。
她蹙着眉,总觉得不妥。
九衾却坚持,“放心吧,就这么送。再说,堂堂十三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朔坷锬切├褪沧油嬉舛都搬去他的皇子府,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算不得雪中送炭……再说,你这丫头爹不疼娘不爱的,以后嫁妆定也敷衍得紧,为师总要给你存点儿嫁妆本,那库房里的东西,你可不能瞎送人。”
……
言笙的嘴角抽了抽,又看了看那指环,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九衾,“这……便雪中送炭了?您是不是对‘炭’有什么误解?”黑的,便叫做“炭”了?
九衾咳了咳,实在不好解释在路人眼中的破指环,到底有什么价值,也觉得自己随口掰扯的理由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一张老脸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掰扯,“哎,也不指望雪中送炭了,就送个新奇吧。”
“你想,你送个价值连城的翡翠玉石名贵的很,倍儿有面子,但是你想,他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