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茅塞顿开的少女,微微勾起的嘴角,配在凌乱的妆容里,是近乎于诡谲和残忍的弧度,只是,她在面向对方的时候,眉眼之间又瞬间舒展开来,她说,“我能……进去坐坐么。”

对方神情有些激动,却依旧优雅而温和,仿若镌刻在骨子里一般。她微微侧身,浅浅盈笑,“自然。”

言紫凝跟着进了屋,屋里很是简朴,一床、一桌、一个半人高的小矮柜,靠窗有个蒲团,之外就没有了,整个屋子里没有任何一抹亮色。看起来干净又整洁。

她在桌边坐了,方才进了后院的嬷嬷正好出来,手中端着木质的托盘,托盘上搁着一壶茶,她含笑搁下,“施主,佛堂清减,只有如此粗茶。”

说着,怀里揣着托盘低头退下了。

言紫凝端着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就搁下了,陈年旧茶,带着股涩意。

言夫人见此,眉眼微低,没有说话,只是若无其事的,桌子底下的手拉了拉自己洗得有些发白的袍子,半晌,见对方也是沉默,又有些局促地开口,“笙、笙笙……”

“我不叫笙笙。”

直接、了当,少女搁下茶杯抬头看来,容貌不甚清晰,但那双眼睛,却讥诮又锋锐,如黑玉嵌在脸上,格外浓墨重彩的一笔。

言王妃张了张嘴,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沉凝,“你是那个人带进来的孩子?!”

说着指着门口,色厉内荏,“出去!佛门清静之地,以后你还是别来了。”

对方却没有走,神色也有些古怪,似乎是在考虑如何说才更妥当一些,言王妃却已经不耐,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侧了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说着于她而言已经很重的话,“我虽知你是无辜的,我同你父亲、母亲之间的事情,如何也算不到你头上。”

“但是,这些年你在王府的所作所为,我多少有些耳闻。若你是无辜的,那我的女儿又何其无辜,由得你作践了她?所以……抱歉,请恕我不能跟你在这闲话家常……往后……你也不必来了。”

说着,目光落在屋外院中,再不曾回头看言紫凝一眼。

那清冷又疏离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言笙的影子。只是,言笙的冷淡里多了几分置身事外的漠然,而言王妃的清冷里却是几分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言紫凝收回了目光,面前的女子,明明是初次相见,却令她颇有一种想要依靠的安全感。

仿佛……全天下都站在自己的对面,她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身前,哪怕此刻,她背对着自己,下了逐客令。

就是这样的安全感,令她放弃了来路上已经设定好的计划,她原想伪装成言笙,将这位王妃骗出去,再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也是如此的,她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就已经认定了自己是她怀胎十月的女儿——言笙。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像是冬日雪夜寒凉,而母亲的怀抱,温暖如初。

所有的计划,就在那一刻分崩离析,自己再也不愿、也不能去伤害这样一个女子。

这件事纵然已经看到了隐没在浓雾背后的真相,但她总觉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父亲为什么要用言笙顶替了嫡女的位置,却又要花费巨大的心力来培养自己将自己推出去。

弯弯曲曲、来来回回的。

若说他有多爱秋姨娘,爱到宁可将她的女儿当嫡女来对待,可之后的行为却又截然相反。

要说爱,倒更像是……掩盖,抑或……保护。

这一路,她自始至终没有想明白父亲这样做的动机,但显然,是足够残酷的真相,她不愿这样一个女子走出去面对自以为情深义重的夫君俊朗面容背后最真实的残忍。

于是她沉默,起身,宁可对方认为自己是来寻衅滋事的,宁可对方因为自己今日的举动,要耿耿于怀很久,也好过……去面对那样的真相。

短短几步路,她走得极慢……一直以来,她都只为自己考虑,如何让自己更好、更优秀、站得更高,她很少去顾及旁人,包括秋姨娘。

但今日,她愿意为这个女人考虑。

她走到她身旁,看着对方不愿看自己一眼的模样,看着对方抓着门框的手微微用力、指尖失了血色的模样,只觉得方才那口茶的涩味还在口腔里挥之不去。

“王妃。”她唤,其实更想唤一声,母亲。

对方却并未领情,头都没有动一下,只偏头看着院中,目光似乎落在斑驳的墙角,声音冷硬,“这里没有王妃。只有静安师太。”

屋后,才打了脸的嬷嬷见这场景,似乎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看看言紫凝、又看看言王妃,迟疑地开口唤道,“师太……”

言王妃头终于偏了一下,却是偏向那嬷嬷,声音愈发的冷,“送言大小姐出去。佛门清静之地,以后这种人……便不必迎进来了。”

“大、大小姐?”嬷嬷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还皱着眉低头思索,隐约可听见嗫嚅着,“姑娘……不是二小姐么……”

说完,才恍然大悟,看向言紫凝的眼神也变了,“你……你是大小姐?你是我家姑娘……?”还是和缓,却多了几分戒备。

太阳透过院中古树投下斑驳的光,站在廊下的少女,狼狈的面容一半在光线里,一半在阴影里,表情有些看不大清,似乎是笑着的,只是这笑莫名有些疲惫和难看。

她仰面看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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