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年轻时也是叱咤风云,自然不会单纯到哪里去。
如今轻易地相信了这些说辞,不过是对言笙的传闻太过于根深蒂固。此刻,倒是觉得既然也在学一些东西,便也不必再去那劳什子的私塾学堂了,到时候被欺负了又要闷声不吭。
于是,这件事便也就此作罢,但去瑞王府表达谢意的事情,老夫人记在了心里头。
三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大多数时候都是老夫人在说,言笙和王若水安静地听着,间或含笑应几声,气氛很是融洽。
没说一会儿,府中嬷嬷就来提醒用膳了。
今日天色尚好,日光暖融融地,午膳便直接摆在了花厅,冬季花色虽少,景致却不错,金黄腊梅花香浓郁,成片成片地盛放在花厅之外。
菜色也是极佳,杯盏极其考究,看得出是个极具文化底蕴的家族,相比之下,言王府便逊色不少,难怪一个位居四大王府之首,一个,却只能屈居末尾。
兴许是担心陌生的人多了言笙拘谨,这次用膳倒是只多了一人,是镇南王妃,听说出生并非大家,却也修地一身气质优雅、才华横溢。
举手投足、待人接物都恰到好处,看得出,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妇还是满意的。
席间,这位王妃话并不多,大多都是在照顾着言笙,并不会过于热络,给人很是舒服的感觉。
用完了膳,言笙又去王若水的院子里坐了坐,院中下人大多忙活着,大婚就在年节之后,正月初十,是礼部选好的良辰吉日,虽说还有一些时日,可真要算起来,嫁衣、首饰、各种细枝末节的事物,时间就显得紧巴巴的。
言笙不欲打扰,王若水却拉着她去了屋子里,吩咐身旁的丫鬟道,“你来的真是时候,昨儿个王妃才送来的,咱们一块儿吃了。”
说着凑近了言笙,说着悄悄话,“我也是头一回吃,可稀奇了,想着你也不曾吃过,所以定要拉你过来……”
“稀奇?”言笙抓住了重点……牛乳茶?头一回?
不怪她诧异,那东西虽然的确没有在言王府吃到过,但……每次去秦涩那,都有的吃,甚至他似乎知道自己爱吃,最近连马车里都备着,实在不像是稀奇玩意儿。
再加之前世根深蒂固的印象,牛乳茶么……说白了就是牛奶加点儿茶叶煮出来的,类似于奶茶,也实在算不上稀罕。
她的这番诧异落在王若水眼里,却成了不解的模样,当下凑近了好一番言语,大体是说明白了情况。
原来,早些年,这东西是没有人吃的,也就穷苦人家的孩子刚出生时,若是没有条件吃上母乳,才会用牛乳,说白了,这娃都跟牛抢吃的,实在也是下等得很。
但不知道哪一年,甚至不知道宫里头的哪位娘娘,怀了身孕,奇怪地想喝牛乳茶,彼时宫里头的厨娘们竟然根本不知道牛乳茶还能喝,还是皇帝张贴了告示,在民间寻了一位大厨。
当然,这宫里头的牛乳茶制作方法比民间小孩喝的牛乳复杂多了,工艺繁多,制作繁琐,成本也高得多,去腥就是个大问题,听说要繁复熬制,一大碗的牛乳,才能做那么一点点的牛乳茶。
一来,牛乳茶工艺繁琐,非大户人家也没人舍得花大价钱吃这玩意儿,二来,这些年工艺变更数次,除了宫里头的御厨们,也没什么人学会如何制作,于是,这牛乳茶就成了财力、地位、身份的象征。
听说,镇南王妃也是同宫里某位妃子交好,才算是得了一些,又分给王若水一些,如此,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小碗。
说话间,温热的牛乳茶就已经端上来了,本就只有一小盅,如今分了两份,每个人手里也就一直小瓷碗里的半碗,赔着白瓷小勺,看上去的确是高级得很。
言笙尝了尝,味道有些差异,倒不如秦涩那边的好喝。
再看王若水捻着兰花指小心翼翼陶醉着的样子,又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喝地牛乳茶是不是和手里的牛乳茶是一个东西……彼时,她真的只是觉得好喝罢了,实在没有想过这玩意儿如此稀罕……
她想了想,最后也没问出口,只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想着什么时候带她去瑞王府做个客?正巧安歌那家伙也在,总要去瞧瞧,别把瑞王府的天捅破了。
如此想着,小碗很快见了底,王若水舔着嘴唇,意犹未尽,“怎么样?味道如何?”
“嗯……”她回答地有些过于平静,想了想,加了句,“很好喝。”
如此,王若水才觉得圆满,喜滋滋地笑着,“我就说,这是个好东西吧!昨个儿听说你要来,我便留着今日吃了,寻思着怎么着也得给你尝尝。言王府女眷不得力,皇宫后宫里都进不去,定是没有的,往后啊……但凡王妃分我的,我都知会了你,一道儿来吃。”
一边说着,一边又觉得言笙的表情有些奇怪,一时也没明白,只问道,“怎么了?”
言笙摇摇头,没说什么,只看了眼身旁搁着的小碗,起身告辞道,“表姐这些日子想来忙碌得很,我便不多叨扰了,左右以后也是一个府里头生活,有的是机会说话……今日,便先告辞了。”
王若水点点头,她是真的忙,所以也没有强留,将人送到了门口,看着她离开,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至于那个有点奇怪的眼神,转眼就忘了。
只是,很快,她就知道这个眼神到底是什么含义了。
她以为言笙是比自己还要土包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