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御书房,气氛有些低迷。
明明寿宴方过,陛下本不该如此。
西秦的皇帝陛下最是喜欢置办各种宴会,是以每年的寿宴、年宴、其他一些大型的宴会,必然是次次不落的。陛下也是真的喜欢这种热闹,年纪大了,愈发喜欢周遭人围着自己的感觉。
偌大皇宫,纵然主子下人众多,却也总少了几分人气儿。
每一次办完宴会,陛下的心情,总会好上几日。
可今年,有些不同。
早朝的时候还是好的,甚至饶有兴致的去找贵妃和静嫔用膳,可……之后便不好了,回了御书房,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便再也不曾出来过,倒是陆太医进去过,很快就出来了,怕是连热茶都未喝上一口。
然后,一直到如今晚膳时分已过,陛下还是没有动静。
太监总管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从道路尽头提着食盒过来的贵妃娘娘,就有些头疼,这位娘娘,始终不瘟不火的,也是有原因的。
眼力见不够。
陛下今日心情为什么不好,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个湖啊,是禁忌!那位主子到底是怎么没的,这宫里头的老人都心知肚明着,这些年,也都小心翼翼地避讳着,她倒好,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陛下把自己关起来了,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儿发,结果了,人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太监总管福子上前两步,弯腰收腹,圆润的脸上挂上了和善的笑意,“娘娘。老奴给娘娘请安了。”
“福总管不必客气。”陛下身边的红人,便是主子也该礼让三分,贵妃笑着虚虚抬了抬手,问道,“陛下可曾用膳了?”
“今日陛下事务繁忙,今早从娘娘宫里头出来后,就忙到现在,还不曾。”
“如此,本妃进去瞧瞧。烦请副总管通报一声。”说着脚步已经跨出,却见福子一动不动,她过不去,便只能收了脚,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
“娘娘,这就为难老奴了。”福子退后一步,才弯了弯腰,他近日又胖了不少,这弯腰都觉得能磕到自己肚子,脸上笑容都带上了不好意思的羞赧之色,口中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坚决,“娘娘,陛下吩咐了,谁都不能打扰。”
“老奴自是属于那个‘谁’的范围内。”
福子虽是奴才,却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总管皇宫之内大小事务、陛下起居,甚至,一句漫不经心的言语,可能就足以左右皇帝的意思,这样的人,说自己是那个“谁”的范围内,那自然,怕是这宫里头,敢说自己不是的,也屈指可数了。
可能秦涩可以算一个。
但自己,便是万万不算的。贵妃的脸色有些冷,却没有说话,只沉默着。
夜晚风凉,似有黑色的鸟儿桀桀怪叫着飞过,于这深冬腊月的宫墙里听来,显得有些凄凉而渗人,副总管一惊,下意识就要找人驱赶,就听御书房里的咆哮已起,“外头鬼叫什么!”
不知道说的是鸟,还是人。
晚风一吹,今日见了那湖底之后,一直有些郁结于心的烦躁被吹散了些,人一个激灵,她突然意识到,她同副总管的说话声并未刻意收敛着,甚至,为了显出自己的关切,最初那句话,她还是有意扬着的。
陛下自是听得到。
却什么都没有表示,没有让人请了她进去,便就是拒之门外的意思。
那陆太医嘴风紧得很,饶是自己特意派人请了,说是总觉得心头无力得很,籍此机会说上几句,好一番旁敲侧击,却只知,那姑娘伤的确是伤了,至于怎么伤的,却只道是姑娘家的私事,不便于人言说。
私事?
要说这皇宫里头哪里最藏不住私事,也不就是你太医院么?但凡有个小道消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瞬间就会传遍整个皇宫各个角落,是以,这宫里头的主子们,才对太医院又爱又恨。
既想知道旁人的消息,又害怕自己的消息泄露。
人,不都如此?
可纵使如何明着利诱、暗着威胁,这位陆太医竟是油盐不进,倒是也不曾留意太医院何时来了这么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弱冠之龄,在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太医里显得青涩得很,也不靠谱得很,也难怪不曾见过。
太医那边得不到消息,她便寻思着来陛下这里探听一二,那太医回宫,总要回禀陛下的吧?
谁曾想,陛下竟是避而不见。
心中有些烦躁,似有那么堵得慌,让她整个人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来回奔波了一整日,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曾做,瞎忙活。
她提着那食盒,站在御书房门口而不得入,屋内,是明知自己站在这里却充耳不闻的陛下,身后,是忙忙碌碌赶着那早就已经飞走的怪鸟的侍卫……也不知道在赶什么。
而自己,看起来有些可笑。
“啊哟,我的娘娘哟,您咋还在呢?”副总管确保那鸟已经飞走了,才转身回来,发现贵妃还提着食盒站着,当下苦口婆心劝道,“娘娘,天色已晚,如今深冬季节,更深露重的,你还是早些回吧。”
“陛下今日……怕是不愿见娘娘了。”
“陛下为何不愿见本妃?可是因为本妃弄丢了陛下上次的翡翠珠串陛下不悦?今日本妃已经……”
“娘娘。”见她絮絮叨叨地还要说,副总管赶紧截了,那位耳聪目明着呢,若是这位瞧不清的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是合着自己受罪,当下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吧。相信老奴,不是翡翠珠串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