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看我脸。”

少年耿直回答,莫名带着些委屈,像是被调戏了的良家少女。

言笙本有些阴沉的脸上,微微勾起了笑意,她对着浮生招招手,“过来罢。”这雨虽不大,却细密。

少年一言不发收了剑,哒哒哒地果断走了过去,剑一搁,站着不说话了,乖地不像话,看看爬起来的络腮胡看得一个劲的自个儿跟自个儿怄气,这小子分明得了便宜还卖乖!

刚刚压着被打的可是自己!

他哼哼唧唧地被要站起来,却听少女轻笑,微讪,“哎,谁让你起来了……”笑意上挑,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脸色微微苍白,墨色的瞳孔看起来便愈发地摄人,像是直直看入人心底。

西承去屋里搬了张金丝楠木大椅来,三层软垫,四层丝绸,撑了伞在一旁站着,比对自家主子还恭敬。

生生把气势给撑出来了。

络腮胡一愣,跪着,为自己解释道,“二小姐,奴才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就是……就是想唠嗑来着,不小心、不小心……”

“不小心?”少女饶有兴趣地重复,回头去看浮生,“是这样么?”

“他拉我,要看我脸。”少年还是言简意赅,重复着。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如何,但言笙说过,不要被人瞧见,那他就一定不被人瞧了去。

但凡她说的话,他都记得。

络腮胡绞尽脑汁想反驳,就听那少女说道,“浮生之前在王府是不戴斗笠的。就是你来的那一天,我让他戴上了。”

络腮胡一愣,不好的预感瞬间上升,他觉得,可能……自己低估的不是这个小哑巴,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骄纵,却无害的少女。

“一个扫地的下人,进来的第一时间应该是看主子在哪里,若是主子在,总是要来行个礼的。你便说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吧,我姑且信了。”少女倚在金丝楠木大椅子里,小小的身子,整个儿窝在里面,抱着毛毯的模样,看起来幼小又话间声色也温软平缓,字句却苍凉如这深冬细雨,令人骨头都一凉,“可你,自始至终只看他。”

“一个低头专心舞着小木剑的少年,到底哪里入了你的眼,令你看了一眼又一眼,像是与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相认似的。”

“还是说,他真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你入城就为了找他,好好的跟着自个儿叔叔做买卖不好,非要入了这王府做低人一等的下人,也是为了与他相认?”

“不是……”

少女话语巴拉巴拉的,看似温缓,说得却又多又顺,半点不停顿的,络腮胡本就在分神想着怎么解释,这会儿更是跟不上这思路,下意识否认。

“既然不是,那你倒是同本小姐说说,这为的又是啥?”

“俺……俺、小的就是……就是好奇……”络腮胡咽了口口水,打死不承认,只说道,“二小姐,您知道的,奴才就是个大老粗乡里人,哪见过这么好看清瘦的小哑……啊呸呸呸……小少年哟!”

“这府里头人人都在说这少年如何好看如何好看的,奴才就想看看嘛!”他舔着脸,讪讪笑着,笑起来带着浓重的憨傻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真的,二小姐,俺、阿不,奴才,就是这么想的!”

“就、就真的只是想瞧瞧……瞧瞧……”

“瞧了告诉谁?”

“六子!”话音落,猛地惊了一身冷汗,就见对面少女了然的笑意,透着人间清醒的味道,心神慌乱,赶紧否定道,“啊!不是……二小姐你听俺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六、六子是俺打小一起过这事,他、他也想开开眼界……”

“放肆!”

声线清丽、掷地有声。

方才还是缩在毛毯里纯良无害的小奶猫、小白兔,一瞬间挥过来的爪子倒是利得很,不带出一点血都不见回的,她笑,笑意却仓冷,“我的人,你也敢用来开眼界?”

她不说她的借口真假,双方都没有实质性证据。这事,双方都知道,所以络腮胡才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最后不过是责罚一二的事情,连板子都挨不着。

可她如今不辨真假,似乎也并不在意真相,只铁了心要责罚于他,连理由都如此理直气壮。

无理、骄纵、却又带着上位者的理所当然。

误以为是一只小奶猫,可如今才知,纵然小了些、奶了些,却也是猛虎的幼崽。

她缓缓抬手,带着人间清醒的笑意,眸底浓黑宛若黑色潮水席卷而来,“西承,带出去,给我……打!”

“打”之一字,含在唇间,明明和缓的声音,带着点少女骨子里的柔,可落地之时,却似有霹雳火星而起,“打”字落下,身旁身形已动,络腮胡只留下一道惊呼,已经被西承带出了院子的范围内。很快,痛呼声起。

秦涩自始至终只低着眉眼看她,看她护着羽翼之下的人,看她毫不犹豫、毫不手软的模样,明知那人没几句真话,却又并籍此想过揪出幕后,清醒、理智,又霸气的模样。

这……是他的女孩。

他眉目含笑,“不将他赶出去么?”倒是以为会被赶出去,没成想,只是打一顿就了事了。

“人,是言王府招进来的,至少也是管家把过关的,如今我将人赶出去,岂不是打了管家的脸。何必?”少女抱着一条完好的腿,笑容愈发危险,像是低空盘旋看到了猎物的鹰,“再说……明知对方有问题,放在身边……不是更有意思?”

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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