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原霁到底有什么心事呢?
关幼萱以为他是为军务所困,她又不懂那些事,对那些打仗本身也没兴趣。关幼萱便想为原霁减轻些负担,将内宅事务管好便是。
关幼萱登上金姨家的府邸,跟着金姨学武时,便说起原霁最近的变化。金姨对原霁如何不感兴趣,对关幼萱现在学的招式兴趣很大。她拿着戒尺,对小女郎摆出架势的动作敲敲打打。
金姨很满意:“虽然你学武功是天赋差了些,慢了点儿,但是半年过去,你现在下盘能够站稳,对你自己来说,不错了。”
关幼萱转眼珠:“那如果夫君站在后面,我能够偷袭得了他么?”
金姨哈一声,语气颇有些自得:“你若是学个半年就能偷袭我们凉州的狼崽子,我们养他不是养得很失败么?”
关幼萱:“那我能偷袭得过赵将军么?”
金铃儿正在一旁满头大汗地跟着侍女学习绣自己的嫁衣,听到关幼萱这般问,就颇不满地站起来:“小表嫂!”
关幼萱正想再与金铃儿说话,一个侍女从外进院,报告说:“小七夫人,李将军从牢狱里出来了。”
关幼萱转眸,她手中还握着一梅花枝,跟金姨在学招,口上已然诧异:“李泗么?”
原霁不是不想那么快放人出来么?
来通报的侍女身后跟着军士,军士恭敬地回答关幼萱:“李将军在牢狱中生了病,还吐了血。七郎后悔自责,便将人放了出来,住进了原家。小七夫人,是否给李将军请医工看看?”
关幼萱连忙:“自然!快去请医工……夫君回来看李大哥么?”
军士答:“七郎出城巡逻了,不在城中。”
关幼萱抿唇,更加觉得原霁好似在躲自己。金铃儿在后听着担心,只因她的未婚夫君赵江河与李泗也是好友,李泗若是出事,赵江河免不了自责。关幼萱回头,见到金铃儿的眼神,两个女郎一对视,便相约着一起去看病重的李泗。
--
蒋墨寒着脸进府宅的时候,听说李泗那个无父无母的人被抬进了原府养伤。他嗤声:“原家真是收破烂的,什么阿猫阿狗都领进来。”
侍女学舌:“就是!一群乡巴佬,野蛮人!公子,他们对咱们一点都不上心,昨日的炭还送错了,送的不是冰炭,我差点呛死……公子,咱们回长安吧,公主等您等得急死了。”
蒋墨抬头看到原家府门两边开始悬挂上的灯笼,他沉着脸一路往自己院中走的时候,便见更多的孔明灯被人欢欢喜喜地抱出去,管事大嗓门地喊人来量衣,说要在原霁生辰时,人人务必穿新衣,不能扫七郎的兴……
管事教训人:“听清楚了么!七郎生辰可是大事,谁都不能出错!今年还是小七夫人嫁过来的第一年,明年说不定家里就添丁了……全都打起精神……”
原霁。
原少青。
原七郎。
蒋墨在武威郡里走一圈,十句谈资,七成都有关原家,有关原霁。那些百姓们看着小七郎长大,看他从一个桀骜不羁的小破孩,长成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十七岁的原霁就已经在军中初露锋芒,而原霁即将十八岁!
整个凉州,在见证他们共同养大的狼崽子,一步步成为狼王。
而这些,都让蒋墨扭曲,嫉妒。
回到自己的屋舍中,蒋玩着那瓶“胭脂笑”,他的指腹日日擦着这瓶粉末,已经将药瓶上的字迹全然磨得看不清了。
他想拿这瓶药对付关幼萱,想得已然魔怔。可他下定不了决心,他每次见到关幼萱浅笑长立,如春晖一般的面容……他都不忍心毁了她。
他厌恶原霁,可他喜欢关幼萱。矛盾让他左右徘徊,原霁已经回来数日,蒋墨都没下了这个决定。
蒋墨将药瓶放下,再一次长吁口气,负手出去散心。雪已经停了,院中仆从们正在清扫雪迹。蒋墨长衣飞扬,玉容如雪,沿着长廊在院中随意地走。
他走到一处杂舍,听到里面边干活边聊天的两个侍女口中提到了“小七郎”这几个字。蒋墨当即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听两个侍女在说什么――
侍女甲:“你知道么?小七郎和小七夫人大约又吵架了。”
侍女乙笑:“他们小夫妻,总是吵架。我听说小七郎搬去军营睡了……这次是为什么?”
侍女甲:“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有一个妹妹在七郎院中当差,她与我说,几日前,七郎把他们院子里的人全都审问了一遍。他们以为七郎要和小七夫人吵呢,没想到七郎只是去军营待着了。好奇怪。”
侍女乙:“有什么奇怪的?小七郎向来脾气大……但是七郎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侍女的聊天,让蒋墨心中一动:关幼萱终于和原霁反目了么?
--
关幼萱在与管事对账时,在旁边趴了半天等着她的金铃儿忍不住问:“你真的与小表哥吵架了么?”
百忙之中,关幼萱算账算得脑子都是木的。
她呆愣愣抬起头:“啊?”
金铃儿忧心忡忡:“大家都说你们吵得很凶,怕你要回姑苏去。”
关幼萱听金铃儿说那些八卦,听得一愣一愣。她听得急眼,又很震惊:“没有啊!大家怎么总说我与夫君啊。我们好好的呀。”
金铃儿随口道:“因为你们夫妻就是凉州人最关注的人啊。大家都喜欢看你们……你既然没有,要不要消一消大家的疑虑呢?你和小表哥夫妻和谐,我们才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