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等谢道之把话说清楚,他却仍是微微皱眉,似乎有几分拿不定主意。
“世事无常,并非每件事情都能如我们所料一般顺遂,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若非身在其中,也未必能明白其人何以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然而,我向来都非常认同的一点是,只要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尽全力去做了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那结果如何,也并非外人看起来的那般重要。”
嘉玉真人慢慢地说道,一字一句说的似乎是他自己,又似乎并非意有所指。
谢道之点头道:“是在下狭隘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我们不过是造化弄人之下的一枚棋子罢了。”
若不是平湖之上嘉玉真人护住了菡萏,他们也不会去驭灵馆,若不是一时好奇去看遗玉馆的展览璎珞也不会遇到姬琴,若不是他一念之差的松懈也不会让那两人结缘,若不是对姬琴过于轻视他也不会被骗入七垢塔,更不会遇到那个魂魄,如今也许也不会在火焰山。
冥冥之中,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们送入了这里,而他的命运,兴许就是去打开这块封印。
心中不经意地闪过永凝月火向他展示的那一片幻象,在那之后,他总有一种预感,曾经见到的那一切并不纯然是幻象,而是狐狸独有的灵犀。
一直到现在,眼前这一刻,他都未曾真正弄清嘉玉真人的立场,只是,现下这些已然不重要了。
他要找的是姬琴,他要找的是璎珞,至少现在他不用去思考那些是是非非,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每个人都要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总是在不经意间被丢开,而回过头来再看,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徒劳。
想起她那双冰冷的眸子,想起她微微冷笑的样子,他的心就如同被撕扯成了碎片一般,再也拼不起来。
看清楚了她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世上唯一能读懂她的人,始终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搞什么哦……”
姚袈皱着眉,跺着脚。
嘉玉真人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便安静了下来,要多老实有多老实,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众人又一次站在了这块红色的巨石之下,所有人都抬头看去,却没有看见什么碑文。
“你们这些小孩子都退下,这可不是你们看戏的时候。”
玃如站在了陆蓉和高斌的身边,担心地看着顾尘的神色。
“阿渺,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顾尘的脸色发白,眼中却流转着令人不解的甚至有几分兴奋的光芒,玃如不明白,方才明明没有找到阿止,她在想什么呢?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让她这般在意的?
“我?我好得很。”
她笑道,眼中一闪而逝的灿烂星光让他想到了从前在皋涂山,他曾见过的样子。
和凌儿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目光总是这样闪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阿渺,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他有些担心,却又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当初他就没料到这两人居然能走到一起,阿渺是这般古灵精怪,和他的甜甜一样调皮捣蛋,凌儿却是世上最温柔最敦厚的男子,他最得意的徒儿。
他们两个人宣布要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羡慕阿渺多一点,还是妒忌凌儿多一点,然而只要他们两个能够幸福,他便满足了。
然而回忆中的下一页,就是他手捧着带血的扫霞衣走向阿渺的身边,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劝她放手。
阿渺当时说什么来着?
他有点想不起来了,她很生气,比起悲痛,她似乎更多的是气愤,她说的似乎是……
“你什么都不懂!”
当时他的确是愣住了,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是可能没懂的?
“谢小弟,这是一块碑?”
应龙狐疑地指着头上的大石头,十分怀疑。
谢道兰扭着头看了半晌,这才说道:“阿兄,我是真的没看见什么碑文哎,你该不会是想多了吧。”
“我起的碑没有百八十块也有好几十块了,这块怎么看都不像是,分明不过是块石头罢了。”
应龙笑道。
“敢情你收集的的那些法宝都是盗墓来的啊!”
谢道兰竟然一下子就听懂了,多亏话本子看得多。
“咳咳……那不过是一小部分罢了……”
“爹爹,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女儿您都不能说吗?”
仪宁和玉书在角落里低声道。
“命运啊……半点不由人……”
玉书叹道。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和自己的宿命对抗,任何人都不能……”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明白……”
“仪宁,你还记得我们老宅后院里那颗银杏树吗?”
“自然记得……”
想起那颗巨大的银杏树,她美目微微含泪,两三个人都环抱不起来的大树也不知道是有多少年的寿命了,哪怕从上古时期都长到现在也不过这么大而已。
小时候爹爹一直带着她在树下乘凉,画符练功,母亲则是在一边温柔地笑着,那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那会儿您总让我在树下打坐,娘还亲手给我们两个缝补蒲团呢,都是我太调皮了,只要蒲团坏了就不用打坐,于是我总是自己偷偷去把那蒲团给弄破,还以为娘从来都没发现!”
只是后来……
世事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