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心慈站在雨中。
明西洛停下脚步耐心地等着她,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这一天,早就该到了。
项心慈看着越来越小的雨幕,没有多少愧疚,他还能遇到更好的,如果他不想遇到,他也可以站在原地,全凭他愿意。
项心慈转头。
明西洛看着她。
项心慈看到他的脸,不其然想起曾经,心中叹口气,对他到底存了偏向,声音柔和下来:“膝盖还疼吗?”
明西洛晃了一下神,他的思绪还在家国天下里,但立即转回,敏锐的没说不疼,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还好……”
项心慈想着他安安静静的坐七品参中没什么不好:“他最近身体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明西洛心中冷哼一声,谁身体好!而且他不想听她私事上提别人,更不用她替别人说话,他不是会为了这点儿事小肚鸡肠的人。
而且,身为人臣,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太子都有让他跪的权利,与她有什么关系!
“我决定答应和他的婚事。”
“……”
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昏暗的春日夜色下雨雾渐渐消散,留不住属于冬日的冰凌寒霜。
明西洛不意外,她会自己想通,她有刻在骨子里的自以为是和高高在上,辗转成泥也许很难,站得很高谁都会。至于站得稳不稳,那是另一件事。项心慈受不住这些诱惑吗,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事。
只是,明西洛有些疑惑,如果是这件事,用走这么长时间?“下聘、采纳、成婚最好半年内完成。”否则太子可能撑不住。
项心慈不跟他说这些,梁公旭是要死了,但还不用所有人为他安排后面怎么活、怎么死,她嫁给他也不是为了——行,就是图那点权势:“如果我嫁给梁公旭,我喜欢我和你之间结束这种关系,你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西洛没听清,转过头怔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嫁给梁公旭和她与自己的关系有什么影响?她成她的婚,他们依旧可以在一起不是吗?
她在莫名其妙说什么!当好人!?明西洛险些把冷笑甩她脸上。
项心慈无所谓,别说他不信,她都不信,可能时日无多,有一个当好人的期限在里面:“他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荒谬也好,无意义也罢,这点克制力她还有:“我希望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至少没有让他烦心的事儿。”
明西洛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谁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烦心事,什么叫做他身体受不得刺激,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一视同仁,谁也不能是特殊的那个。
凭什么他身体不好,就要做出让步。那样的话,自己也身体不好,她是不是也要嫁过来!
随即又否定,她当然不会嫁,自己又不是太子!梁公旭是谁,将来能给她一切的人!或者说,她对梁公旭和对他到底是不一样的!
“你瞪我干什么!”就现在来说,她站在这里与明西洛说这番话是源自于上辈子对他的愧疚,否则她都不会过来。
项心慈收回自己不要脸的想法,承认,她喜欢他的,不想他伤心,也不想结束的不明不便。
何况这件事也没什么,他们本就不是正经关系,结束就结束了。以前他都能开始新生活,现在更可以:“别瞪了,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可以让太子给你做主。”她没有要占着他,他也可以很好。
明西洛觉得荒谬,语气中的讽刺压都压不住:“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也可以。”
“你够了!”
项心慈皱眉,开始了,他有些地方变了,有些地方根本不会变,他表面表现的再不在乎、再配合自己的步调,不急不缓,甚至甘愿等在这里任她来去,其实骨子里就不是好说话的人!
何必把自己包装的多柔弱好欺一样!玩不起,当初走哪一步干什么!如果分开就是你吃亏了!她少指望自己像以前一样吃他那套!“你喊什么!”
明西洛嘲讽的看着她,我喊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太子把狄路给了你!你别说你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太子的身体根本不行,太子竟然会给她找别人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你说话注意点,什么是把狄路给我!”
“狄路是给你看的吗!整个梁都,谁没事针对你,却弄那么个人跟着你,他就不怕出事!”明西洛也没有给他留面子,话直接说出来,她都说出分开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句话如果换成别人说,项心慈现在就让狄路手刃了他,明西洛不一样,可以放肆一些:“行,你仗着我不敢动你是不是。”
“我可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算个什么东西!”
“你——”项心慈大气,不跟他一般见识,何况是这么年轻的明西洛,发脾气也活力四射的,不像以前阴沉沉的,见了就不想让人看第二眼:“少把别人扯进来,刚才的事就是通知你一下。”
“我竟不知七小姐是这样有情有义的人,令人刮目相看!”
“好说。”
你还任!明西洛恨的压痒痒,关系是两个人的,你凭什么说解除就解除、说不要就不要,他是玩意吗!随便别人丢:“不如说你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
“……”明西洛脸色难看:你凭什么——
“我看到他第一眼,我就喜欢他,”只是这种喜欢与爱没有关系,她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光怪陆离的又努力想生长的自己,却比自己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