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笔墨坊见过,一把八十两左右,相当于普通人家五六年的花销,相当于连年灾荒的地区一辈子都用不完的数目。

明西洛低头整理着衣袖,在如今颓败已显的梁国,各地民生挣扎求生的现状下,她手里一把扇子便是一个人拼尽全力的一生。

他想起今天亲自画押处死的县令,贪墨一百八十两,在贫瘠的县区已尸殍遍野、名不聊生,像她这样的……

项心慈疑惑:“喜欢这把扇子?”

明西洛将袖子放下,自己留着吧,再说那一身阴云蓝的云裳裙恐怕更价值连城,不过说给她也是对牛弹琴,何必多次一句:“不。”应该喜欢你这个人吧,要不然,这样醉生梦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挺好看的,我还有一把葡萄的、枫叶的、珊瑚珠的,想不起来了,一般去年的东西,今年我都不用,不过这把例外,我喜欢它裂开的石榴籽色泽,你看是不是很好看……”说着纤细如玉的手指对着夕光旋转着手里的扇柄,白的耀眼红的鲜艳。

明西洛恍惚有些错乱,批了一天摇摇欲坠的梁国,民生仿佛在纸张上死去活来、战火在饿殍遍野中隐隐滋生,他进门时还没有从这些事情中回神……

此刻看着她,却觉得她手里的那把扇子,吊在扇尾的那串玉坠,又隐隐配不上她,那些烽烟国事,繁杂思绪险些在她这里烟消云散。

“好不好看?”软软甜甜的声音无忧无虑。

“好看。”好像连起绵延宫廷,覆压万里,让人忘了今夕何夕,只愿醉生梦死。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因为一个女人神魂颠倒,看不清自己是谁,他定不屑一顾。

但现在不用别人告诉他,他自己每天都要审视自问,否则会忘了立在他心里的礼仪智信。

项心慈笑了,桃花如烟的眼睛闪着迷离的光:“是吧,好看呢。”得意又开心。

明西洛见状突然想上前,不管不顾的将她压在床上,掐住她的腰,释放心底最不能见人的心思……可……他转瞬敛下心思,已是为心中想法铺垫的前奏:“留下来吃饭?”他手指忍不住虚握,有丝不确定。

“馄饨?”

明西洛思绪还有些不稳:“……不是。”

项心慈转折手里的扇子,不太想。

明西洛紧张,又故作自然岔开话题:“昨天,家里没什么事吧?”

项心慈闻言,冷哼一声:“我大伯母病了,不知道的以为老妖婆过世了急哄哄的把我叫回去!”折扇啪的一声拍在躺椅的椅臂上,下一刻又漫不经心松开手,悠然地摇着椅子。

秦姑姑手里的针猛然戳了自己一下,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垂下头继续绣手帕,仿佛小姐这句话敲打的是她那晚自作主张的行为,且已经被警告过,神色有些战战兢兢。

秦姑的问题?明西洛好像没有看见,但‘老妖婆’?那你呢,小妖物:“……项老夫人身体一向硬朗。”

“呵。”爱硬朗不硬朗。

明西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裙摆:因为秦姑姑不高兴七小姐留宿在他这里,或者不高兴他这个人,故意在那时候叫她?

秦姑姑沉默的绣着帕子。

明西洛弯腰帮她捡起摇落的石榴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是自己想多了?可凡事多想想未必没有不一样的发现。欲把扇子放回原位。

“哎呀——都掉地上了,我不要啦。”

明西洛动作停住,刚刚还说喜欢、珍爱非常?

明西洛不动声色的收到自己手里:“我下厨,留下来吃。”

不想呢,大哥院子里新进厨子做的海闷鱿鱼鲜香可口,她还没吃腻。

明西洛不动声色:“就当,试试我的手艺。”

“你会做饭?”项心慈声音透着慵懒的妩媚,他当然会。

“嗯。”

项心慈想了想。

明西洛小指不自觉的摩擦着手里的扇柄,等着她的答案。

“好吧。”

明西洛语气没掩饰住的轻快:“我去准备。”

余晖中,秦姑姑垂着头安分地绣着手里的帕子,不管内心多佩服七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都仿佛被敲过了的大姑姑,只有沉默,再沉默。

项心慈神色没有任何异常,悠闲坐在躺椅上,橘黄色的夕阳照在她身上,春色满园也抵不住她一身fēng_liú写意。

卧房内。明西洛收回窗后看两人的视线,她神色没有任何问题,秦姑神情也对。

想多了?明西洛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压了他一天的疑惑如今才烟消云散。

可,以她的性格、强势,驭下的手段,秦姑姑敢在那时候触她的眉头?而且她那时候的神色,明明就是有事儿,还是她必须要回去的事。

明西洛思索的转身,讶然看到挂在床体上的官服,正四品深黑色鹰击大统领朝服。

上面金银线交错绣着隐隐的云珠繁文,这外用了心思并不是统一的高低,就好像她耳朵上那枚讲究的耳钉,这些纹路因为高低角度的不同,折射出的光也会不一样,立体感也会不同,整体布局更显庄重威严。

他走进一些,补丁上的仙鹤眼睛用的纯正黑宝石,羽毛仿佛真的一样。有一层毛茸茸的触感,鹤顶的那抹蓝是点翠,显得更加庄重华美。

虽然也有人喜欢在朝服上做文章,但这么一件,即便在一众动过手脚的朝服中,也照旧独树一格。

明西洛神色温和下来,因这一片心意,她昨晚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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