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从镇子上回到家里,沈清竹才知道江恒买了纸笔,纸的质量不好,还有毛边。
沈清竹着实不懂这个世界纸张的分类。
除了纸,江恒还买了笔,这笔与家里原有的相比要细很多。
“你要识字,总得练字。”
他专门买的的女子用的,因为精细,远比当初他这根贵。
江恒原本想让绵亿也开始习字,但沈清竹说他现在身量太小,得等身子养一养再拿笔。
绵亿的身子养起来不算难,他们家里一段时间就能开荤,只不过是以前因为宋莲花的磋磨,他才如此瘦小。
以前江恒也是管的,可他要出去挣钱,要上山,总归是不能完全控制。
“行。”
沈清竹倒是没把练字放在心上,她书法还是不错的,就是不认识这个时间的字。相比起练字她的确需要纸笔。
天已经暗了,根本不适合写字,江恒便把东西都收起来,和沈清竹做了简单的晚饭。
那点细粮江恒是打算让她们娘俩开小灶的,可沈清竹混了粗粮一起蒸了。
“不是一点苦都吃不了,这点钱也不是赚不回来。”
收下他的好是一回事,但总不能心安理得的压榨他。
“明天我得上山待两天天,收收陷阱里的猎物,顺便看看碰不碰得上大点的猎物。”
以前这些事情他都是不打招呼的,只嘱咐过绵亿便走,如今也是有个能交待行程的人了。
“凡事注意安全,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这话太直接了,江恒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沈清竹是借尸还魂,还魂还魂,总有个条件的。
最大的条件,便是一个。
她死了。
或许是沈清竹好好的站在这里,江恒总觉得不太真实。
这个人是死过的,不管死因如何,就是死了。
他也是“死”过的,可她真真正正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江恒只回了个“嗯”,有些难受。
晚饭做得简单,但也味道不错,照例是吃完饭绵亿搓筷子玩儿,他玩儿的乐呵,江恒负责打扫他霍霍的厨房。
吃过晚饭便没了事情,沈清竹翻出了宋莲花留下的所有衣服,翻来覆去的看,绵亿像是也能看懂似的趴在炕上一起看。
江恒看不明白她在做什么,最开始她连衣服都不会穿,还是他教给她的。
沈清竹解释过,她家乡的衣服和这里的不一样。
她没好意思说明是什么样子,免得江恒臊得慌。
这个时代的夜晚很长,因为无聊,夫妻之间的乐趣主要是那个事,可是他们俩总是不行的。
虽然躺在一张床上,虽然儿子都有了,但这都是江恒和宋莲花的事,沈清竹不会去在意前人,但这么快就真刀真枪总是不愿的。
江恒在这方面十分的绅士,晚上绝不动手动脚,他们两人睡姿也好,反倒是绵亿。
睡一宿能把自己翻两圈。
看着又把脑袋翻到脚底下的绵亿,沈清竹不由得发笑。
江恒已经走了,他说他会在山里待两天,要明天晚上才回来。
江恒的离开似乎没有影响沈清竹,她一个人做了早饭,叫醒绵亿吃饭,之后放他去玩儿,然后独自在屋里研磨,准备工作。
绵亿去玩儿,大多是在院子里或是家门口,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这样,绵亿都是老实的。
绵亿好带,沈清竹便省心不少,她研磨画图,只画了几张,满不满意不说,她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
是孩子的哭声。
沈清竹放下笔,往外面看过去。
家里大门开着,绵亿坐在地上,手里抓着石头,对面是几个不大的男孩儿,有一个正哭着。
沈清竹出门把绵亿抱在怀里,他身上的衣服脏了,白嫩的小脸上还有伤痕。
绵亿不是个娇气的孩子,但看到娘了,总是委屈的,便哇一下子就哭了。
沈清竹抱着他哄,之前围着的男孩儿都跑远了,她记住了他们的模样,也不着急捉他们。
“绵亿乖,告诉娘发生了什么?”
沈清竹用水轻轻的给绵亿擦脸,又拿了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他们说娘亲不要脸,我让他们道歉,他们就打我。”绵亿抽抽搭搭的,“我打不过,就用石头丢他们。”
结果自然是被打没哭,打人的被石头砸哭了。
“绵亿记得他们都是哪一家的吗?”
“我只认识二牛。”
绵亿和村里的孩子不熟,他是江恒带出来的,江恒再是躲藏,教孩子的时候不自觉就是带上儿时成长的经验。
因为江恒,绵亿学不来村里孩子的样子,村里人总觉得他跟个女孩儿似的。
他是男孩子,只是懂得什么叫规矩。
“那就去这家,记不记得怎么走?”
绵亿点头,沈清竹便换了件衣服,又趁手的刀,然后抱着绵亿去二牛家。
二牛就是被砸哭了的那个孩子,沈清竹到的时候他还跟家里哭着嚎着告状。
“宋野种打我!”
村里人都觉得绵亿是父不详,江恒替别人养孩子,便都爱叫宋莲花贱人,叫江绵亿宋野种。
绵亿用石头砸二牛,可他年龄小最多砸个浅浅的口子。
大概就是现代“你再来晚点伤口就愈合了”的深浅。
沈清竹抱着绵亿站在老李家门口听李二牛哭得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打得半死。
李二牛比绵亿大了三岁,身量上差得也不是一星半点,绵亿都没再哭,他还有脸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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