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穗宫和素安宫的距离很近,夜幕刚刚降临,那边就传出来悦耳的丝竹声,其中悠扬的琵琶声尤为动人。
素轻一吃饱了之后让李南搬出来躺椅盖着薄被发呆,喜儿有一下每一下的递过去一颗紫葡萄,素轻一便张口接了,那丝竹声传来的时候,喜儿的葡萄在空中停了许久,素轻一别开脸道,“不想吃了,太甜。”
喜儿道,“太妃若是不喜欢,我们就回内殿。”
她刚低声劝了一句,就看到玉冀推着轮椅走了出来,“这声音……”
喜儿急的忙给玉冀使眼色,玉冀不明白,却也没继续说,也没离开,神色有些怪异的侧耳听着。
这琵琶声,为何如此熟悉。
他原本想问问是谁在弹奏,难道这宫里还能遇到故人,可看素轻一和喜儿的神情,似乎并不喜欢这弹奏琵琶之人,玉冀自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更何况自己的命还在别人手里捏着。
“倒是精进了许多。”片刻后,素轻一忽地开口,语气很是轻松,可喜儿却听的有些难受。
“如此忘恩负义,还有脸弹奏曲子,真是不要脸。”喜儿气的跺了跺脚,低声念了一句。
素轻一瞥了她一眼,喜儿只好闭嘴。素轻一听了一会,起身道,“乏了,回去了,不必伺候了。”
素轻一说罢起身自己摇晃着回了内殿。
喜儿恨恨的瞪向千穗宫的方向,终是什么都没说。
玉冀也没再问,只说自己想透透气,便留在凉亭外又听了许久。
此刻千穗宫内,歌舞升平,因为楚星寒的按时出现,庆婉容的脸上挂着两抹绯红,越发的倾国倾城。
庆婉容的姨娘于陈氏细细打量着主位上的楚星寒,眸子里透着慈祥。
庆婉容一杯接着一杯的给楚星寒倒着酒,眸光落在对方俊朗的脸上时,越发的娇艳欲滴。
楚星寒微醉,眯着眼看向于陈氏,伸手推开了庆婉容递过来的酒杯,沉声道,“早就听爱妃说,她的琵琶是姨娘所教,朕初次听到,惊为天人。爱妃却说,姨娘的造诣,更在其之上,不知道今日,朕能否由此耳福。”
于陈氏闻言起身行了一礼,“皇上谬赞了,民妇早年伤了左手手筋,这些年虽也寻了名医,却再难恢复,这琵琶今生是难以再抚,还请皇上赎罪。”
楚星寒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庆婉容,庆婉容道,“皇上是嫌弃臣妾弹得不好听吗?”
楚星寒伸手捏了捏庆婉容的脸蛋,“爱妃惯会说笑,爱妃的琵琶,朕这一生都不会听厌。”
庆婉容娇羞的扭了一下,“皇上,好多人在那。”
楚星寒哈哈大笑,就着庆婉容的手,将其手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于陈氏嘴角微微一勾,低头坐回位子上。
宴席上庆婉容又弹了于陈氏新作的琵琶曲,楚星寒似乎是真的沉醉在其中,当晚竟是睡在了千穗宫内。
丝竹声停了之后,玉冀才回过神来,忽觉脸上微微潮湿,抬手一摸,竟是有泪落下,他吓了一跳,有些心惊,回想起刚刚沉浸的记忆,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个大男人,听曲子竟然听哭了,也真是奇闻。”李南不知何时站在了凉亭中,歪歪斜斜靠在石柱上,手里还端着一盘点心。
玉冀回神,已经恢复平静,淡淡道,“人各有爱,比如李兄,本是练武之人,却贪恋甜食,莫要胖的飞不起来。”
李南不以为然道,“不好意思,你这辈子估计是见不到了。”
玉冀不再说什么,推动轮椅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李南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这弹琵琶的人,有什么密切关系。”
玉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停止,继续推着轮椅往前走,只是额角有青筋突起,显示着此刻的隐忍。
千穗宫内,楚星寒睡得昏昏沉沉,庆婉容想给他将衣服脱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只是将外衫脱下,就再也进行不下去。
若不是楚星寒的呼吸声均匀沉稳,她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装睡。
庆婉容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将楚星寒散落在脖颈的头发理好,看着对方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她曾经最恨他,如今却最渴望他。
曾经她以为这个人永远也走不出她的掌心,如今却发现,是自己永远也解不开这个魔咒。
手指停在半空,最终没有落下,她给楚星寒理了理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于陈氏还在院子里,没有回厢房,周围的宫人都散了,院子里显得有些冷清。这里毕竟不是安清宫,整体空间不大,即便再奢华,也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怎地出来了?”于陈氏小声问道。
庆婉容笑了笑,难掩苦涩。“让姨娘见笑了。”
于陈氏摇头,“姨娘是女人,怎会不知道这其中滋味。从你寄来的家书中,我已然知晓这个结果,只是看皇上待你,也并非无情,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庆婉容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姨娘,家里一切可好?”
于陈氏道,“你不问,我也是要跟你说的。这一次姨娘入京,是带着任务来的。”
“任务?什么任务?”庆婉容不解。
于陈氏道,“你如今在后宫,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前朝,可有熟识的人?”
“后宫不得干政,姨娘,这个规矩,您不会不知道吧?”
于陈氏有些为难道,“姨娘自然知道,可是,唉,我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