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川心怀忐忑地走进去,管家杨节则依然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
杨姗姗强压着胸中的火气,面无表情地问:“一万,你跟我说你擅长学习,任何事情只要去学就能够做好,可为何现在你来放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出现纰漏?”
封川不想推卸责任,他身体站直沉声说道:“由于我们在工作时的疏忽大意,损坏了白色贝康羊的皮毛,此事确为我们的失职。”
杨姗姗闷哼一声:“一万,你可知道白色贝康羊的皮毛值多少钱吗?你又知道为什么贝康岛上的奴隶会被称为两脚羊吗?因为普通奴隶和普通贝康羊之间差不多是等价的!一万,若不是我护着你,说不定他们此刻就已经把你拉走,像处理羊那样地处理你了!”
封川双手作揖:“谢谢红妆主人袒护。”
杨姗姗倒竖双眉,她想用更为严厉的语气痛骂眼前的少年,但还未开后便泄了气,她只能指着封川的鼻梁尖声道:“你也知道我在袒护你!你到说说看,我花那么多钱将你买回来,你为我做了什么?除了让我受人冷嘲热讽外,你又给我带来了什么?”
封川放慢说话的语速,将之前在走廊里同杨节讲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同时封川强调,那几株灵魂仙草就是通过巨型水蛭找到的,未曾有半句虚言。
听到这番话,杨姗姗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今日有奴隶献上灵魂仙草的事情她自然有所耳闻,如果将灵魂仙草和那只领头羊被血水染红的白色羊毛联系起来,似乎也颇有道理。以折损一身羊毛为代价来换取六株灵魂仙草,那无疑是很合算的买卖。
杨姗姗从床上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倘若事情真如你所说,那么你们也算是误打误撞地做了件好事。也罢,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记住,以后不得再出现同样的差错,否则我可不会再护着你了,到时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懂了吗?”
“懂的。”封川低声道,然后退出了杨姗姗的房间。他能发现,杨姗姗高傲地立在床前,俏脸朝着墙壁,下巴也微微上扬,但她的眼角余光却在看着快步退出房间的封川。那眼神里传递的信息比较纷杂,带着主子该有的骄横,也带着少女该有的羞涩。
封川朝站在门外的杨节挥了挥手,主动告诉他杨姗姗相信了自己做出的解释,六株灵魂仙草的价值远在一身贝康羊的羊毛之上,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了结了。
管家杨节轻轻拍了拍封川的后背:“不瞒你说,红妆主人对别的奴隶可没这么多的耐性。不过你也不能自以为是,毕竟主人的耐性肯定是有限的。”
封川点点头,转而问道:“怎么没有看见小洛,我和他一起放羊,按说他也要受到责罚。”
杨节不加掩饰地道:“主人们怎么会随随便便把小洛叫过来?就小洛那种低贱而又粗笨的奴隶,可能一年四季都没什么机会出现主人的视线范围内。一万啊,你现在知道主人们有多么看得起你了吧,连续三个晚上都召你见面……”
“好吧,我会努力干活,争取不让他们失望。”封川耸耸肩,呢喃道。心想我可不希望他们总是惦记着我,我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地在这杨家堡里避难,再说他们惦记我并不是因为看得起我,而是对花在我身上的那一万吉贝耿耿于怀。
“这样就好。至于小洛,他肯定也会因这件事情受到责罚,只不过对他的责罚是由主人授意,由别的奴隶去执行。”杨节补充道。
不知不觉,两人便穿过连接主人区和奴隶区的那道阶梯。封川走进自己的房间时,袁震正用手指在墙壁上画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袁震急忙将手指抽回,同时紧张地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封川猜得出袁震是在画什么东西,他将房间门关紧,然后纵身飞到上铺。
深深吸了一口气,封川闭眼开始源气的修炼。同时他的左手手掌朝墙壁的方向扇了扇,意思要袁震继续刚才的事情,他不干扰袁震,袁震也不干扰他。
其实来贝康岛的船上,袁震本来不想告诉封川自己返回贝康岛的真实计划。但路途中实在太过无聊,袁震才说出了真实的想法。他当时肯定没有料到,奴隶拍卖的时候自己和封川会被同一个买家买下。幸好封川守口如瓶,否则袁震的计划必然胎死腹中。
照例,房间里的灯很快熄灭。一片黑暗之中,封川在上铺继续着源气的修炼,袁震在下铺继续谋划自己的大事。别看袁震这人长得五大三粗,而且喜欢光着膀子,但他其实并非莽撞之人。初来杨家堡的这几天,他就大致摸清楚了杨家堡的内部构造,关于逃跑的线路,以及突发情况下的应急措施,他也做了相应的谋划。
现在的袁震,需要的就是静静等待时机,一旦机会出现,他就会头也不回地逃出杨家堡,去寻找自己的家人,还有自己心所向往的奴隶领袖连阡陌。
不多时,封川发觉下铺的袁震已经安然睡去。他缓缓抬起双手,同时引导着体内源气去往头顶的百会穴。他能感受到,身体里的那股暖流在自身意志的指引下,源源不断地涌入百会穴之中,而百会穴也敞开大门,将源气汇聚而成的暖流悉数接纳。
封川心里明白,经过这么多天的沉淀之后,点化系进阶在即。他仿佛看见,头顶的百会穴好像一口深井,而沸腾着的暖流,全部流向深井之中。
突然,封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漆黑的房间里好像出现了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