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进宫之前公主就命她们收拾行李在宫门口等着了,说一出宫就离开,结果人出来了非但没上马车还跟丢了魂一样丢下一句“城门口等着别跟来”就骑马跑了,弄得她们一众人等皆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若不是如今她的功夫不错,她们怕是早就急死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哭丧着一张脸等着。
一听这话,秦夜冕没有多加细问,再次跳上马背,丢下一句“带他们回去”后在一个个闷雷下,在一一缕电光火石中,披散着张牙舞爪的长发和翻飞的白衣,在满天满地的阴沉里狂奔而去。
他不顾自己那痛得要炸开的脑袋里如有上万只惊恐的蚂蚁在啃噬,在随后兜头而下的倾盆大雨中奔跑。
先是赶在她们回去之前查看了公主府的各个角落,然后又找遍之前他和阿篱曾去过的地方。
城东的“风华”,城南的“望天”,城西的“绿野”,城中的“流星湖”。
可阿篱不见了,他找不到她。
心里难受,他甚至在湖边红了眼眶,好几次冲着湖面大喊大叫。
因为他想起了那日来许愿的情景,阿篱丢下那条小黑鱼跑了,如这次一般再次丢下了他。
想到这些,他心碎了,除了嘶吼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心中的痛苦。
“阿篱·······你到底在哪里·······?”
男人的声音很大很大,可再大也抵不住那大雨哗哗。
滴滴落在水里溅起盛开又迅速凋零的水花,也打湿了他的长发。
雨下得很大很大,点点落在心头盛满至死不渝的情话,来不及出口也放不下。
雨一直下,一直一直下·······。
洗尽世间的沧桑却洗不尽心头的纷乱,不见少女袅娜的身影却徒留踉跄的步伐。
她凭空消失了,如一缕烟吹过,如一滴泪落下。
他手里紧紧攥着的簪子也如同那断了线的风筝留下的只不过是无用的断臂残架。
他奔跑、呐喊、直到夜幕落下。
雨还在下,一直下,一直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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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
雨终于停了。
秦夜冕找遍了全城都不见篱落的身影,这才失魂落魄地回了北城的太子府。
他知道这里如今已是一座空宅,所有官兵早已在几个月前随影去了边关,连府内的老嬷嬷也被他遣散了。
可他还是来了,因为这里有他们曾经留下的美好回忆,是他如今仅剩的一点藉慰。
只是刚进园子他就惊住了。
园内居然点着灯笼,在风雨过后的气息里闪着微弱的光芒,一闪一闪如引路的眼睛将脚下的路照亮。
是谁点了这些灯笼?
是影?还是暗?
这样想着,他后知后觉地走了进去。
走得很慢,每到一处都会停下脚步回忆他与阿篱曾在这里留下过怎样的足迹。
可惜想了许久才发现回忆实在少的可怜。
竹林下他不曾与她一起听风吹过耳畔的声响;回廊上他不曾与她携手看落花成殇;湖边他更是不曾与她看落日斜阳。
再一看湖水汪汪,此时正有一对不知哪来的看不清模样的水禽在水中嬉戏,早已不似冬日里冰封的光景,这才发现一切早已成了过往。
直到进了阿篱住过的园子,脑海里闪过两人曾经一起月下赏雪的画面才不禁湿了眼眶。
这才恍若昨日的景色早已不在,哪怕连那略有些相似的一片“白”也凋零殆尽了,徒留灯笼下的曦黄如孤魂一般在花圃间游荡。
哪怕还有零星几株尚且活着,在那朦胧如同幻觉的夜里也不过如同被风雨洗礼过的泡影,惨白惨白的显得孤单又凄凉。
可这里的灯是谁点的?
秦夜冕没忘记这个地方曾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心下一惊忙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屋内居然也亮着灯。
虽然不甚明亮,却令他激动得整颗心狂跳不止起来。
阿篱,是你吗?
是你吗?
是你吗?
踉跄着,他不敢走得太急,也不敢大声喧哗,直到随着“咿呀”一声门响,瞧见那个歪在椅子旁的少女,他的眼泪才终于决堤而下。
因为那画面就如当初他作画时她蜷缩在他脚边的模样,安静乖巧如同一只懒懒的小猫。
而此时她的脚边也同样散落着许多画——那是曾经被她撕掉如今却完好如初的画,是那日她走后他花了一天一夜重新画的。
望着眼前这一幕,秦夜冕脑子晕乎乎的感觉有些混乱。
他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因而愣在门口很久很久。
直到一阵吹来,带起了一阵凉意,这才稍稍有些清醒起来。
他轻手轻脚将门带上,然后悄然走近,想要看个明白。
这才发现微光下少女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睫毛上居然还缀着泪珠,嘴里更是伴着轻轻的抽噎在睡梦中嘤嘤哭泣。
那模样可怜极了,如同被人抛弃了一般。
“阿篱,是你吗?”心下一疼,鼻子一酸,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秦夜冕愣是发不出声音来。
手更是抖得厉害,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少女的身体。
她的衣摆,她的脚,她的腿,她的手,她的手臂一路到她的脸蛋·······。
可他依然不敢确定,哪怕手心传来湿热证明她是真的,可整颗心依然慌乱得厉害。
“殿下·······。”篱落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瞧见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