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外面敲锣打鼓一片天,皇城四处飞满了告示。
我揉了揉眼睛,脑海中还在不断重复着我昏迷之前的所见所闻,但我还活着。
我支撑着快要散架了的身体从地上坐起来,头还是晕晕乎乎不知东西,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但是满屋破碎的木门块以及后院里那方在我记忆中被踩倒的石磨,都在提醒着我,那场本该是梦境的经历,是残忍的现实!
我想到昏迷之前听到的铃铛声,心中不由得一沉,眼神下意识往原来熟悉的房檐下看。
哪里早已没有的我那串解不下来熟悉的铜铃铛,我慌忙朝着房檐下爬过去,却只看见了那只铃铛破碎的残渣。
我将它们一片片一点点收捡起来捧在手里,一直握着它们把他们贴近了我的心口。
我想起了母亲在屋后择菜等我散学回来时候的慈爱模样,抱着那捧铃铛瘫坐在原来母亲将它悬挂着的房檐下嚎啕大哭。
我知道,是母亲,是母亲在最后的关头救了我一命,母亲不会回来,铃铛更不会再有了。
现在,就只剩下母亲的小屋与我相依为命。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苦累了就索性躺在房檐下手捧铃铛的残渣在心口,然后默默地望着早已雾散天光的下的房檐发呆。
这样具体待了多久,我也不知道。
直到后来,大街上的告示莫名飞了一张到我家里来,我只是随意一瞥,就看见了上面写着净身法会的字样。
我没有任何好奇的心思,纯属在地上躺累了,然后就伸手将它捻了起来。
上面写着。
近日天降异象,先是浓雾不散,天雷至下,毁了驿馆,接着又是宸王元景逆天而行,趁乱谋反。
法师有恐城中妖物作乱,便召集皇城中未有婚配的妙龄女子,前去道场参加一次净身法会。
因为妖物属阴,然而要想彻底消灭驱赶妖物,就得以阴制阴,而女子阴气又以处子最甚。
所以,按这告示上来说,城里所有的为婚配女子都要参加,这也就是说,阿春妹妹也会去!
我实在搞不懂,阴阳相克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对于法师这种修为高深的人来说,居然都不晓得吗?
难道对付阴气最好的办法不是积蓄阳气吗?
我越想越觉得蹊跷,城里的怪事一件接着一件,现在有弄出个什么狗屁道理不通的法会出来,还专门挑未出阁的少女?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能让阿春妹妹去参加那个法会!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满身灰扑扑的,匆忙回到密室将母亲的铃铛碎片放置好以后,我跑出了门。
走在街上,不知是哪里不对劲,我总感觉大家好像一夜之间都变了。
原本嘈杂嚷闹的集市,现在虽然也摆着同往常一样的大小摊子,可现在的大家,似乎都不怎么爱说话。
不仅如此,他们就连目光也都是呆滞的,那东西收钱,连带着主顾一起,都是如同木偶一般面无表情地无声重复。
一个闹市,没有叫卖声,没有砍价声,更没有孩子跑跳,爹娘斥骂的声音。
仿佛这一切的生命力,都被一只名为无声的怪物吃掉了。
当周围满是人,但传来的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时,我原来被那巨蛇吓过的阴影又袭上了心头。
护成军浩浩荡荡地整装上阵,看样子每个城门口都有重兵把守,但是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
我一直没停,跑到了阿春妹妹的家里。
还没进门,屋内几传来几个陌生女子的声音,阿春妹妹也是个苦孩子,从小就与自己的奶奶相依为命。
老人家从小看着我们两个长大,对于我俩的心意,她也是支持的,所以我不会相信会是什么媒婆上门。
我没有进去,而是猫着腰躲在附近,等到阿春家的大门开了,里面走出来几个穿着白色披风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人。
我更加笃定,我昏迷之前见到的一切,就是正是发生过的,邻居家的几个孩子!我刚想到那副画面,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阿春!”过了一会儿,我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赶忙跑去敲门。
开门的是阿春的奶奶的,老人家腿脚不好,平日都是深居简出,怎么换到今日,就能够下地给开门了?
“朗哥,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和你说!”老太太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虽然她之前也是这么一副嗓子,但也不似这般燥杂,就像被几根长长的指甲抓挠过的喉咙。
我顺从地走进屋内,阿春正在收拾包袱。
“朗哥,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和你说!”怎么她是说的这句话?
“春妹妹,你这是要出去哪里?”我小心翼翼地问她。
春妹妹就像是木愣了一般,不停地折衣服放进包裹,放好了,也不系,而是有抖开扔在床上,又继续重复,折衣服的事情。
我走近去,大着胆子推了推她的手,提醒道:“你的衣服收好了!”
也就是说完这句话,春妹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蓦然抬头,神情讷讷地瞧着我:“法师是来带我去法会的吗?”
我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阿春的奶奶不说话,一双浑浊地眼睛就坐在大门边,默默无声地看着我们这边。
那神情和模样,就,就像是死后的寂静一般。
我觉得阿春怕不是中了邪。
而我曾经在街上听道过几个老道士和尚说怎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