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官兵追赶搜查进入小巷子的时候,我和夜浔已经离开了。
而我们用衣袍化生出来的两个假人也已经煞有介事的跑了老远,走在街上,官兵和我们擦身而过,却认不出来。
因为现在,夜浔成了羽扇纶巾的白面小书生模样,而我,却是个男子。
如今的皇城与之前我们初来时的那种繁华盛况已经寻不见了,街上依旧有着小贩,但吆喝声和积极性明显比之前的弱了好多。
探听消息这种事,没有那个地方能够比茶肆和酒馆还要合适了,我带着夜浔一路顺着记忆,去到了之前宸王请我看戏的地方。
台上了戏倌儿还是照常按话本演着,咚咚锵锵的敲打得激昂的锣鼓声下,却没有几个看众高声喝彩。
如今我可没有宸王那日在的时候得意,饶是重新做人以后囊中羞涩,所以只得带着夜浔随便在楼下的看座里坐下。
我旁边坐了两位和茶看戏的妇人,她们相貌不俗,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寻常人家。
而且,我坐下时,凭借着天生对于美貌事物的向往,身子就不由得往她们那边倾了倾。
一股淡淡的艾草味道蓦然钻进了我的鼻子,那味道熏得我头晕目眩,幸亏夜浔眼疾手快及时拉了我一把。
我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勉强鼓起勇气再次回头打量二人,却见二人的腕间发间,都还佩戴着桃木首饰。
而方才那一股淡淡的艾草味道就应该是挂在她们腰间的那个小荷包里散发出来的。
柳条,桃木和艾草,都是能够驱邪避鬼的物件,用柳条打小鬼,一打一个准。
桃则为五行之精,能压服邪气,制御百鬼,艾草就更不用说,能够清净心身,除污秽。
青天白日的,她们带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难不成是皇城闹鬼,这才让她们就连出行也要坐出如此严密的防范?
我看了夜浔一眼,他肯定也是注意到了,随后用眼神示意我看看台上正演得热火朝天的戏倌儿。
果不其然,他们的腰间和发间有佩着桃木或是艾叶。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台下面少有的几声窃窃私语让我都不敢和夜浔交谈。
“二位姐姐~嘿嘿”我努力在脸上做出一副灿烂天真的笑,端着自己的茶杯,在两位女子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她们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二位姐姐别紧张,小弟一人来看戏,但是苦于不通晓台上那戏倌儿演的是何意思,所以特地来向姐姐们讨教讨教。”
“我们也不知道,你去别处问吧!”其中一位紫衣女子显然不想接受我的突然加入。
但这不妨碍我脸皮继续厚:“别呀,二位姐姐,小弟只是随口问问戏的内容而已,没有恶意的。”
见紫衣女子脸色不怎么好,我开始将目标转移到了另一旁默默喝茶的青衣女子身上:“这位姐姐不会介意吧?”
青衣女子还是不答话,眼神似有似无的往紫衣女子那边一扫,紫衣女子立即会意,原本紧绷的神色也稍稍柔和了下来:“你是呆子?这么简单的戏都看不懂?”
我连忙赔笑打了个干哈哈:“所以这不就来请教二位姐姐嘛”
话音将落,我猛地意识到周围有哪里不对劲,老是有种如芒在背的局促感。
我笑嘻嘻地起身端着茶杯接受着紫衣女子为我倒茶,但眼睛却还在不老实地往四周观察。
夜浔那厮,果然没让我失望,那家伙茶也不喝了,手撑了下巴,微微偏头玩味似的注视着我。
我飞快地剜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瞧没瞧见,反正后来那种如芒在背感觉是越发的强烈了,估摸着那厮就是苦等着看我出丑。
“说吧,你那里看不懂?”紫衣女子方下茶盏,信手捻起几颗花生放在我面前。
我连忙点头应承着接下:“姐姐,你说,他们演戏的头上和身上为何都带着桃木和小香包这种不合时宜的东西呢?”
紫衣女子面色一沉:“你不知道?”
我瞪了瞪满是困惑的眼睛:“不知道”
我觉得我当时脑子一定是抽了,为什么一定要说那种引火上身的话。
果然,我话音刚落,紫衣女子立马又是回到了才见面打招呼时的警惕之态:“你不是这城里的人?”
说是迟,那时快,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反应迅速且机敏能干,察觉气氛一瞬之间变化后,我立马垮下一张脸,做苦大愁深状
“姐姐莫要着急,小弟才将大病初愈,今日有幸得能够出门,但不想卧病的半年光阴,自己已然对这城中事物感到陌生,所以才有了方才的疑惑”
说着,我立刻又捂着心口轻轻地咳了咳,一副大病初愈的虚弱模样。
大抵是我做戏做得天衣无缝,半晌过后,紫衣女子沉凝着缓缓开口:“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两个物件能在将军府领到,你要是想你那条小命再活得久一些,就赶紧马不停蹄的佩上才好!”
将军府为何会分发这两个物件给城中的百姓?是为了驱赶另有入侵的妖邪还是为了防我们?
“那姐姐,你可不可以把香囊和桃木借给小弟看看,我到时候也晓得领到的是什么样的物件。”
“嘭”地一声,久不开口的青衣女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将茶杯跺在了木桌上,这一不和谐的声音,立刻引得一众人的视线。
青衣女子和紫衣女子二人弃了正演得精彩的戏,一前一后双双出了戏楼。
我铩羽而归,闷闷地回到夜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