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浔被我推开时,嘴上流出的猩红的血珠在水中散开,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淡粉印记。
我望着头顶那片碧蓝森森的水,脑子里混乱得如同浆糊一般。
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又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顺着那一丁点的遥遥投入进来的光亮,我双手双脚配合着在水下又刨又蹬。
但这净泉可与寻常普通的水池不一样,在这其中,我用不了内息催动术法继而轻松上岸。
毫无作用的几下扑棱,反倒还让某些死鬼看了笑话去。
中途夜浔靠近过来许是想帮我,但我像是那种吃亏不长记性的鬼吗?
显然不是!
我郑重且严肃与他隔了一臂远的距离,然后不卑不吭地继续努力扑棱。
他往我这边近了,我就继续默默地往旁边挪,充分地保证我俩的距离始终是不变的。
后来夜浔那厮也烦了,衣服也不穿,抱着个光膀子闲闲地将我瞧着。
饶是那眼神盯得我直发毛,总觉得他无事可做,脑子里就一定在打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主意。
我觉得有必要帮他扼制扼制这些不好的视线,遂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不用亲自撸,袖袍就早已被水冲开到腕间,我捏紧拳头,冲他晃了晃。
大抵是没控制好情绪,使得方才那模样有些挑衅和叫嚣的意味,于是我很快地就遭了报应。
只见夜浔展开左臂,在水中搅了搅,这动作看起来轻巧而又没什么威慑力。
对我而言,还没有吐舌头那种朴素又古老的挑衅方式来得实在。
反正当时就是极其不屑,甚至眼神中还带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一直到周围有了一股愈发强烈的水流漩涡聚拢过来,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水流的速度并不快,依靠我的定力足够留在原处,但是,最可恨的就是这个但是,我的衣带顺着那水流的方向往夜浔那边柔柔地飘了过去。
啊呀呀呀,大事不妙!
我赶紧弯腰伸手去掏那衣带,绕是身旁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水流经过,带动着四处乱摇,十分的难以控制。
眼风瞟及夜浔那侧,似乎又有动作,但我又怕他小人行为扯我衣带,毕竟这种事情他好像是真的干过的!
等我好不容易抓住了,却见那原先顺着水流向前的衣带突然改变了方向,没等我弄明白,身前就有一股冲力强劲的水流朝我袭来。
我懵了,手里攥着已经萎了的衣带,视野里面全是夜浔逐渐放大的脸。
我猛地张嘴,正准备大叫,一大口水就在这时涌灌进了嘴巴,将我原本要喊的话头死死堵了回去。
虽然说在水底挣扎了这么久,但身体却也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水的寒冷,但奈何这突如其来呛水实在是难受,想找个地方咳上一刻,奈何周围又都是水。
夜浔近身而来时,我正艰难地捶着心口,他胳膊一紧,不由分说将我搂住往净泉的水面上带。
他贴我贴得很近,近到我能够借着接近水面时越发明亮的光线细细看清楚他脖颈上细白的皮肤,还有再往下一点,那突兀出来的漂亮的锁骨。
抛开夜浔那个不说,这厮的皮囊真就是我看尽众生万相之后觉得顶漂亮,没有之一。
倘若他性格再好些就行了,至少是对我,能有他对淇水神女一半的体贴就好了。
“想什么呢?”额头上蓦然落下一敲。
我打了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环顾一下周遭,确认我现在已经是从净池的水底上来了。
紧绷的神经才将放松下来,就立刻引得一阵闷咳,我捂住嘴巴,咳得昏天黑地,只觉得怕是要在缕虚无的灵体里面凭空咳出些内脏才能休了。
后背的脊骨处仿佛有股浅淡的灵力徐徐汇入,就像是一双水做的手,将那止不住的咳嗽柔柔地轻拂去。
我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看清楚贴近的对象是夜浔之后,脑子就像是触电了一般,手也不受控制地将他推开。
我单手护住心口,地指着他恶狠狠地威胁:“今日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夜浔懒洋洋地瞧了我一眼,目光下移又扫了扫我手护住的地方,态度极其嚣张:“今日?今日发生了何事?为什么白大人不准我说出去?”
呦呵,跟我装是吧?
“今日,今日,今日”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自从进了这山洞,下了这净池,发生的事情可是不少,但却没一件是对我有利的。
许是我局促的模样有些滑稽,夜浔看我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玩味。
真是要多变态就有多变态!
“白大人不妨可以说说,也好让夜某心里有个数。”
我冲着水面锤了一拳:“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夜浔突然逼近,语气变得无赖:“白大人这样可就让我想起来了点什么。”
我毫不留情的揭穿他:“你心里回来本来就跟个明镜儿似的,还装什么?”
“也对!那我就得问问白大人了,方才为何……亲我?”
亲你,你以为你面子有多大哦?
他又往我这边近了些,从脖子到耳朵根红了一路,眼睛里面有波涛汹涌。
夜浔这副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个省油的灯,我又默默的用手拨往后退,直到背抵住了净泉边上的石壁。
我原本想过立马转身从水里爬出去的,但现在浑身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关键是还当着夜浔的面爬出去,我,有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