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道观的大殿中间,身下还垫着好几个蒲团,手里握着他的那把剑,上面没有一点血迹。
我打了哈切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上了新的,我当然知道是谁干的,手又不自觉地抚上那个被刺的心口,不知为何,奇怪的感觉。
我起身往殿外走去,还没准备迈步出门,一股微风就带着血腥扑上了我的脸。
这味道好生难闻,我抬手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往门外看去,殿外的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地上也全是或拖动过喷溅出来的血迹。
我有种想要干呕的冲动,才将踏出门去,侧边的走廊里就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我登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纠结片刻,又默默地想了想另一个阿苑的存在,这才敢壮着胆子往那边去查看。
就只是差了几步的距离,一阵过堂风就吹起了一片衣袍,看起来像是衣裾,我缩躲在石柱后面,慢慢地往那边探头看。
一股惊悚之意立刻就爬满了我的脑子,鸡皮疙瘩也发疯了似的往外冒。
那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小走廊下面,居然整整齐齐地悬挂着尸体,每一具尸体的胸口都被剑刺穿,土黄的道袍上面留着一个黑红的血窟窿。
我不敢从这个走廊里面穿过去,手里握紧了剑,没命似地往道观的大门口跑。
“你就这么跑出去,难道就不害怕被抓吗?”阿苑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中。
“那,那你说怎么办?”我讷讷地矗立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这次声音似乎有些隐忍:“你先去这个道观背后的柴房看看,哪里有个好东西!”
我:“你受伤了?”
他不在回答我,即便是我再怎么问他或者诓他,他始终都没有想要同我说话的意思。
我吃了个大瘪,无趣的摸了摸鼻尖往他说得那个道观后面的柴房走去。
我推开了门,一股烟尘味道让我不由得眯了眯眼,里面传来“呜呜”的声音,应该是被人堵住了嘴巴。
我探身进去,下细一看,居然就是我那个被绑走的娘亲。
她看见我,就如同看见了救世主一般,激动得脸上涕泗横流,“呜呜呜”地似乎想要同我说些什么。
我走进过去,伸手取下了她嘴里堵住的棉花,她就立刻激动地冲我亲切喊道:“好儿子,好阿苑,你来得正好,快替娘亲松绑!”
我原本是心里很是淡漠的,直到她一急之下喊出我不喜欢的东西:“不准你喊这个名字!”
她嘿嘿地陪着笑,佯装出一副嗔怪模样:“你悄悄你这孩子,娘亲是生你养你的人,为何喊你不得阿苑这个名字?”
我神色一凛,厌恶之情油然而生:“闭嘴!”
她被我这突然的变化震到了,奈何自己还想着我帮她松绑,再有千万种愤怒都只能暂时在我面前装成一幅慈祥模样。
“你看你这个傻孩子,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怪罪娘亲?其实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我冷笑着看她如何解释。
她还是未曾察觉我此时的异样,仍旧自顾自地用着一种慈祥的语气说道:“我和你爹,这么做是为了给你筹钱娶媳妇哩,老道士之前说只用桃木剑试探试探,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心狠手辣到真的刺了下去!”
我就这样淡漠的看着她在我面前费尽心思的解释,我久久不曾回她,她开始有些急躁:“儿啊,阿苑,来帮娘亲解开这劳什子!”
说过来说过去不就是为了想让我解救她,这些话的从头至尾都没有她给我的解释,最像解释的话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一句“只是为了我娶妻?”
我冷笑了一声:“敢问娘亲,我要是都已经不能活了,你们费尽心思想要为我娶亲的事情可就怎么办?”
她支支吾吾地乱看的一会儿,然后就像是灵光一现一般有了主意,她装作一幅大彻大悟之后的痛心疾首模样:“为娘的就知道你爹那个老畜生不靠谱,是他,都是他同那个道士在谋划!”
她说完这句话,又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探了探头,似乎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一样,见无人赶来。她又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他们说苑儿你是妖邪入体,只让我好好配合做做样子,一定要凶神恶煞的才能将那个妖怪给震住!”
我看她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倘若是没有从鬼门关里面走过一遭,我大可就相信了她的鬼话。
我干脆盘腿坐下,一手斜指着脑袋,幽幽地同她说道:“母亲不用太过担心,外面并不会有人赶来的。”
她听见我这么喊她,立刻两眼放光做有希望的样子:“好孩子的,娘亲就知道没有白疼你,来帮助娘亲把这绳索解开吧!”
她果然经不起我这一试探,立马就如同方才那副求着老道士的希冀模样转投给了我。
可惜啊,可惜,我现在才看透她们。
“你当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却叫她十分地不知所措。
“你,你,阿苑,你这是甚意思?难道为娘的是会在血亲之事上同你开玩笑?”她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样,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心口反问我。
“到底是不是娘亲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是,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您要不在这里好好想想?”
话语说罢,我正准备起身转头离开。
“站住!”身后忽的一声急斥,方才还哭得一副可怜模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