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憋屈极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坐到车上仍旧阴沉着脸。
芳子劝他道,“哥,你消消气,不值当得。”
他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随即猛的咳嗦一声,把烟丢在后座的地毯上,用脚捻灭。
抽的太猛,把他的鼻涕眼泪都呛出来了,毫无风度的抿了一把,跟芳子痛心疾首的抱怨道,“不是我声嘶力竭,芳子,没有这么做事的,太不地道了。
就好比咱家的房子,忽然来了个张三说要买,还是看准咱们缺钱,利用不对称地位强买。
总归是咱们急用钱,压压价也认了,可原本价值一万块钱的房子,张三只肯出八百,这八百要是一把掏,也算是干了件人事,他偏偏先给八十,还要咱们先过户。
你想想,这就等于只付了一年的租金,空手套白狼骗了个价值一万块的房子,这孙子再转手把房子租出去,他赚租金分期付咱们的房款,这不是把咱们当二百五吗?
对了,按照张三的意思,房子里的家具物件还都是他的,甚至咱们的亲娘老子,对象孩子还得帮他洗衣做饭收拾家务,他不高兴了,还能随意打骂,甚至赶出家门去,有这样的道理吗?”
他大倒苦水,芳子也同仇敌忾,但也只限于应和了几句,跟着他讨伐张三。
芳子大概上不理解他的苦闷,更不晓得身处这个时代的无奈和任人宰割。
国内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给了外商超国民待遇,只要是沾上外商两个字,都情愿特事特办,所为的也不过是搞活经济,过上好日子。
朴实的想法没有错,最基本的需求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低估了形势。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显露苗头,大伙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周扬心里一清二楚,国内的日化、饮料食品行业,都是被这种不正义的合资收购方式雪藏,最后销声匿迹,结果就是外国品牌大行其道。
车子到了迎宾楼门前,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在整体形势的困窘前面,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更多时候只是一种美好的希望,他的声嘶力竭也无济于事,这件事,还是要讲方法的,谁的日子不难?
下了车,他眯着眼睛,没理会大伙的迎接,直接走进前台,拿前台的电话给骆家栋挂过去,等那边接通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先不用急着动身,我跟驻京办的领导沟通一下,你一会过来的时候把材料带上,对了,把你的团队也带过来。”
骆家栋搞不清楚为啥大老板的想法转变的如此之快,只能点头答是。
交代完骆家栋,他跟朱三儿几个寒暄一会,摆摆手说道,“你们忙你们的,我随便转转。”
瞧出他心情不好,大伙也都没说什么,各自忙去了,他把芳子也支走,直接上三楼,抽了根烟。
三楼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服务员做着准备工作,他瞅了一眼,看出别人脸上的拘谨,识趣的到二楼。
迎宾楼现在的生意火爆,二楼是一半大厅一半包间的格局,上座的主要还是包间,一个接着一个的服务员端菜拿酒水,看见他也都笑着打招呼。
他心情好了不少,敞开上衣坐在就近的空桌子上抽烟。
身后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他只以为是芳子,也没扭头,嘟囔道,“不是说了我自己坐一会,你忙你的。”
“先生!”
他一惊,跟着扭头,这不是芳子的声音。
叫他的是个梳着马尾辫的女人,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杏黄色薄款制服,脖子上搭着丝巾,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墨镜后边的眼睛兴许也正盯着他。
“我们不认识吧?”周扬也不敢太确定,实在是对方包裹的严实,根本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能瞧出来,不丑,还带着点强势不好惹。
对方把腋下的挎包放下来,冷冰冰的说道,“我是她姐。”
周扬更懵了,感觉和对方不在一个频道上,百分之百确定,对方的声音他不熟悉,甚至是第一次听见。
“同志,你是?”他还是不敢大意。
对方寒着脸,依旧冷冰冰的说道,“我妹妹怀孕了!”
周扬忽然怔住,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大概率上,他遇到骗子了,还是道行不浅的女骗子。
大概上这种女骗子专门瞄准出入高档消费酒店餐厅的有钱男人,只一句我妹妹怀孕了,我是她姐,就能让无数做了亏心事的负心汉麻爪。
他替自己叫屈,这张脸怎么看也和负心汉没多大关系吧,虽说自己做了点亏心事,但他是属于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要是换个人,没准还真就吃了哑巴亏。
他摆摆手,哭笑不得的说道,“大姐,你妹子叫啥名?”
对方脸上闪过一道尴尬,很快笑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则不打算放过对方,站起来逼近一步,笑吟吟的问道,“别呀,她姐,这年头耍流氓可是重罪,搞不好要吃花生米的,你轻飘飘跑一句认错人了,这是遇到我这样冰清玉洁的,要是换成个心虚的,你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得捞不少好处吧?”
对方更心虚了,咬定是认错人了,不住地道歉,扭过头走。
他哪能放过,说到底他还是迎宾楼的大股东,咋能任由对方这号人到这招摇撞骗,虽然负心汉的行为不道德,但也轮不到一个女骗子来行侠仗义。
上去扯住对方的胳膊,他笑道,“同志,我帮你报警吧,肯定能还你妹子一个公道,揪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