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过得很快。
这一天,便到了举子试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考院之外便人头涌涌,挤满了人。
金榜题名,自有专人骑马报喜,但人手有限,会报得迟些。想第一时间获悉是否考中,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来看榜。
有些是考子亲自来看,有些则是派遣仆从来看,又有不少人家,特意跑来看谁人能考中,然后准备联姻的……
举人,可就是老爷级别的人物了。有身份有地位,更有富贵。
多少读书人寒窗苦读,便是为了这一份功名。
功名制度所带来的权力和影响力,正代表着俗世皇权的统治力,代表着人道兴盛,渐渐已压过了武力和道法神通,形成主流。
这也是当今掌权者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而道法神通牵涉到鬼神,两者都属于容易滋生乱子的不稳定因素,不利于统治太平。
不过武者与修行者由来已久,根深蒂固,不可能一下子连根拔掉,只能不断归化,以及分化。
一方面收缴各种高阶的武功秘籍,合并到军伍之中;另一方面则是成立道庭,将道法体系,直接归纳到皇权麾下。
与此同时,重视科举,重用文官,慢慢培养起相关的士族阶层。
三管齐下,步步为营,才有这番太平盛世。
普通人家,他们不可能看得懂这些,也无需看懂,只知道趋利避害,跟着形势走便好。
于是乎,练武的人少了,求道的人少了,读书的人多了。
这就是大势!
当功名利禄成为人间追求,喜怒哀乐的戏码也随之上演:
“中了,我中了!”
有人拍手大叫,激动得浑身抽搐,倒地便晕了过去。
“没有我的名字,怎么可能?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又有人状若疯癫,失控地冲过去,想要把榜单撕掉。但立刻被守在那儿的兵丁拿下,押走。
考院之外,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雅间,曹鹏站在窗前,脸色阴沉。
他不是考子,今日来此,只为了确认一件事:看陈有鸟是否考中了。
当然,以他的身份,自不用去下面挤着看榜,有随从效劳。
约摸等了一炷香时间,咚咚咚,负责去看榜的长随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公子,那厮考中了。”
曹鹏沉声问:“第几名?”
“第六名。”
这个名次不算低。
不过举子试不同进士,排列名次,并没有实际的意义,哪怕第一名的“解元”,也就是名头响亮点而已。
“好贼子,竟真能考中!”
曹鹏咬牙切齿,一巴掌把木桌拍烂,拂袖出门,要赶回家向父亲禀告。
之前父子俩谈事,虽然口头上猜测到陈有鸟考中的可能性,曹元奇也轻描淡写地说就算陈有鸟考中,也没什么。
但真没什么吗?
考中就是考中,有功名在身,无论如何,都比白丁更难对付。
云山观观主的身份,已经让人有所忌惮,再加上一个举人功名,怎一个锦上添花了得?
最让曹鹏难以接受的是,为什么好处都给陈有鸟得了?
嫉妒,最容易让人疯狂!
……
陈氏宗族那边获知消息的速度也不慢,喜讯传来,举族欢腾。
其实族中子弟考中一个举人,对于出过进士的氏族而言,也不算太大的惊喜。
关键在于,考中的人是谁。
今年举子试,陈氏除了陈有鸟外,参考的还有陈善本两兄弟。
他们两个,原本可是宗族的读书种子,备受瞩目关注。
但自从陈有鸟崭露头角,便抢夺走了所有的风头,使得两兄弟黯然失色,泯然众人。
陈善本兄弟俩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想要在举子试中金榜题名,把原本属于他们的荣光悉数抢回来。
然而现实很残酷,陈有鸟考中了,他们两兄弟却都名落孙山。
兄弟俩黯然神伤,懊恼、不解、痛苦……
却都无济于事,也无人在意。
只能自我安慰,他们年纪还小,三年后卷土重来了。
倒是他们的爷爷愤愤不平,嘟囔着说肯定是陈有鸟施展了邪法,夺了自家孙子的气运。
不过这般言语,也只能发发牢骚,决不能跟别人说的。
少爷高中,王伯等人最是兴奋,第一时间赶往云山观,要请少爷下山。
这个时候,再留在山上,可就不合适了。
当喜讯到了山上,苍松他们欣喜之余,又觉匪夷所思,纷纷想起陈有鸟考完试后所提前说的“交代”。
要不是知道考院内道法受到压制,不得施展,苍松都要怀疑陈有鸟是不是作弊了。
但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赶紧沉了下去。
在科举考试中,作弊属于最大的罪过。
很多时候,人言可畏,只要传出些言语,便会闹得满城风雨。
陈有鸟考中了,要下山了,而且很快将要远行北上。
下次回来,不知要多久后的事了。
苍松颇为不舍。
虽然如今云山观步上正轨,发展稳定,但没了这么一位道行深厚的正牌观主坐镇,总觉得虚。
苍松的年纪,早过了热衷权柄的时候,而且他也深知,不可能抢得了陈有鸟的位置,反而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跟着陈有鸟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不管陈有鸟在不在山上,那些凡俗事务,也都是苍松在执掌管理。
而今陈有鸟要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