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学精湛的，能够出来做事的，倒是有一批。”沙舒友斟酌着道：“学堂里的算学教师是请的葡萄牙红毛鬼，配有专门的通事，学生们也学得认真，两载下来，再加上每年三个月在各处堂口做学徒的经验积累，这些人能够为将军所用，不过若是开钱庄，他们恐怕还差点火候。”
“这是当然，学徒到掌柜，总有一段路要走，所以我会从平户那边抽人过来，先把钱庄的架子搭起来再说。”聂尘赞同道：“至于业务，钱庄初开，对商人们来说陌生得很，一定不大信任，初期肯定很惨淡，正好让学徒们磨炼磨炼，等上了手，钱庄也打开了局面，生意好起来，顺水推舟就水到渠成了。”
“钱庄这生意，利润丰厚，往年我还在福建按察使司做事的时候，就曾经手过钱庄的案子，放贷的利息高得离谱，可谓日进斗金。”沙舒友回忆道：“不过这门生意属于偏门，若是在大明公开做，可能衙门会过问。”
“衙门过问，主要是眼红罢了，若是背景够深，衙门就不会来干涉了。”聂尘笑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绝不会出乱子。沙大人，你对那位新任的讯发大人熊文灿，有多了解？”
“了解谈不上，我也只是靠邸报得知的一些消息，别的就不知道了。”
“他贪财吗？”
沙舒友闻声一笑：“大明的文官，谁不贪财？”
“贪财就好办了。”聂尘心中大定：“那钱庄的第一个后台，就是熊大人了。”
沙舒友眼睛一眯：“将军要替他剿匪么？”
“一些个宵小毛贼，帮他料理料理并不困难。”聂尘端起粗碗，把里面的大叶茶一口饮尽：“熊大人要我纳投名状，我就给他一个。”
沙舒友也端起茶碗，小口的抿，喝得几口，又放下碗来：“聂将军，南边筑城的事，是今年年末就着手开工，还是等到明年再说？”
“这个啊……”聂尘抹抹嘴，问道：“鸡笼城现在还装得下新来的人吗？”
“鸡笼的户口，截止本月初一，共计八万二千三百六十七户，人口总数约莫三十万出头，城池的规模一再扩大，按照原本的规划，大概也不会有多少余地来安置了，若是要去南边，明年年初就应该过去了，今年三月开始，我就派人去南边选地，修筑道路桥梁，做了些准备。”
“等过完年就进行吧。”聂尘沉吟道：“鸡笼虽好，但夷州不能只有鸡笼一城，夷州南北方圆八百里，疆土广袤，况且南边近南洋诸国，距离马尼拉也要近得多，那边应该也有一座与鸡笼相当的城。”
“好，不过山势崎岖，若是筑城，势必要安排大批民壮先修路，否则大量移民拖家带口的过不去。”沙舒友道。
聂尘笑道：“路是要修的，不过可以慢慢来，不用占据宝贵的民力去做修桥铺路的事，让从马尼拉带回来的战俘去干吧。”
“可是战俘只有几千人，太少了。”沙舒友低头皱眉：“明年可能来不及把路修好。”
“路修不好，把港口修好就行。”聂尘提醒他：“我们什么最多？船多啊，用船把人拉过去也一样，但是粮食住宿要提前考虑。”
“将军说的是，那我过几天，先召集县衙的人拿出一个方略来，给你过目，若是可行，我们就照着这个法子做。”沙舒友抬头道。
“人口多了，地方广了，我还可以向朝廷上书，把夷州越州升府，你也升升官，做个知府。”聂尘笑道。
沙舒友也笑，拱手作揖：“知府可是正四品的官，比七品知县一下子提了sān_jí，沈州平知道了，还不得被气死！”
两人相视而笑，一齐又干了一碗大叶茶。
远隔几百里开外，一片汪洋对岸的福建福州，巡抚衙门官邸里，一片喧哗。
这里是巡抚的后宅，院墙高筑，戒备森严，一向是清净的所在，此刻却有数人情绪激动的围在一间花厅里面，大声鼓噪。
“不能再耽误了，再耽误下去，海疆将永无宁日，百姓渔户，无人敢下海，这景象，比当年海禁时还要凶险百倍！”
“说的是，大人，你安居城内，不知外头海盗们有多嚣张！我们的船出港不到半个时辰，就有海盗上来抢掠，夺船越货，简直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半个时辰？那你烧高香了，我家的船出海不到一刻钟，还能望见港口的影子，就被海盗给盯上了。”
“大人，你再不管管，我们只有给京里的大人写信去，告知这边的状况，不然我们也没法交代。”
这些人一个个脑满肠肥，脸大脖子粗，浑身锦绣华服，腰缠万贯，一看就是一群海商。
福建巡抚熊文灿被他们围在当中，满脸苦笑，两只手在桌子上按着不动，不发一言。
等这帮商人稍稍消停下来，他才双手虚按，示意大家冷静，然后吩咐外头的仆役上茶。
“大人，我们那里还喝得下茶啊。”海商们仿佛屁股上有刺，坐卧不宁：“若是福建海防继续如此，我们家家都要破产了事。”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熊文灿笑眯眯的，好言劝道：“你们说的，句句属实，本官也知道，海疆不靖，草寇为患，势必影响诸位的生意，如今南北通货，多少物什都是从海上而来，一朝海盗不灭，诸位就寝食难安，这我都知道。”
众海商听他这么说，于是闭嘴看着他，听他下文，熊文灿嘴巴翻翻，继续道：“但是海盗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