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仓重政大步往前走着,头也不回的教训着儿子,昂首阔步的姿态一往无前。
松仓政信满脸讪讪,想解释,又无从开口,只能定定神,尾随着战神父亲继续走。
正在这时候,前方的城门方向,响起一声巨响。
“轰~”
烈焰之中,仿佛有什么庞大的物体倒塌掉,震得距离城门不远的这处街道,都跟着颤了一颤。
紧接着,如雷般的喊叫和炒豆子一样的枪声同时响起来,骤然密集了无数倍,有不似人声嘶吼在鼎沸的声响中突出来,那是人在垂死之际爆发出来的最后呐喊。
“是松仓刚的声音。”松仓政信敏锐的听出来了,那是负责守卫城门的家臣在吼叫:“城门破了!”
“还等什么?跟我来!”松仓重政的目光变得赤红,好久没有沸腾过的血开始燃烧起来,他曾经在大阪之战中顶住了敌军数倍于自己的攻击,靠的就是身先士卒的血性,年迈的身体重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他浑身的细胞都躁动起来:“杀~!!!”
武士刀拔了出来,近两百人的武士队伍紧跟着他,松仓政信紧跑几步,冲到了父亲的身前。
前方的火焰越来越大,被烧毁的城门成了城墙上一个硕大的破洞,漆黑的门洞附近,人群厮杀在一起,几乎分不清敌我,他们相互纠缠,彼此混战,用最原始的手段剥夺对方的生命。
这样狭窄地段的乱战,是精锐武士最喜欢的,在这样的形势下,个人的武勇可以无限的放大,配合熟络的小团队之间也可以很好的相互掩护,而训练不良或者根本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就算人数是对方的几倍,也根本不是对手。
松仓家最能打的人,都在松仓父子左右了,靠这些人,松仓政信完全有把握把城门重新堵住,他有心在父亲身前露一手,来弥补刚才犯下的错误。
拔刀,前冲,松仓政信勇猛的揉身上前,两个教民拿着薙刀,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劈成了两半。
血从还没倒下的尸体内喷出来,松仓政信从血雨中冲过去,好像一道闪电。
几个跑得快的武士护在他左右,一个分水刺一样的战斗小团队就这样形成了,从城门口突进来的教民大约有一两百人,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冲进来,人人都有锐器,还有些人拿着铁炮,本来已经占据了城门附近的一片地,但须臾之间,在松仓家武士集团的冲击下,就被打得溃不成军,没有经历过杀戮的乌合之众和血海里活过来的武士群体还是有着天渊之别。
洞开的城门,即将被堵住,看着儿子奋勇杀敌,松仓重政露出欣慰的笑容,岛原家以武勇立足,要想继承家业,就要有不信鬼神的勇气。
笑容还没有散去,城门口就突然生变,一股旋风般的人流从外面杀进来,针尖对麦芒的与武士们撞到了一起。
这些人与只会靠人数优势的教民完全不一样,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正面跟武士对抗,手里的兵器也是一种奇异的长柄武器。
“降魔杵?”松仓政信大开大合的武士刀被硬生生的架住了,对方的力量和刚才的教民完全不一样,完全抗住了他的刀子而一点没有被劈开,他看着对方的兵器,大吃一惊:“僧兵?!”
降魔杵是铁质,锋利的武士刀也劈砍不断,挥舞这种奇特佛门兵器的和尚甚至还对他笑了一笑,下一秒,沉重的三棱尖刺一端就砸了下来。
“铛~”
金铁交加,以力量自夸的松仓政信被砸得武士刀几乎脱手,震惊之下,他连退数步。
“僧兵?怎么会有僧兵?”后面的松仓重政亲眼目睹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拔刀前指,高声怒喝道:“你们是哪家寺院的?怎么会和教徒混在一起?”
这种问题自然是没人回答的,潮水般涌入的僧兵数量并不多,大概也只有几百人,但担当了破城锤的角色,他们的个人武技与团队配合一点不输给松仓家的武士们,降魔杵这种沉重兵器对武士刀更是先天有着优势,刚刚被堵住了城门口,在半柱香的时间里,又重新被打开了。
拿着铁炮的教民们再次杀进来,他们这次很有纪律性的排成几行,用手中的铁炮对准了松仓家的足轻武士。
枪声响起。
……
“阿嚏~”
颜思齐揉了揉鼻子,恼怒的自语:“无端端的,怎么会打喷嚏……一定有人在咒我。”
“谁会咒你?”李德莫名的看看他,将手里的通条在一杆鸟铳的枪膛里通来通去,又抽出来,闭上一只眼去窥视里头有没有擦干净:“八成是你这两天连日劳累,晚上也不休息,受凉了吧。”
他把鸟铳放下,拿起另一支:“要不要请各郎中来瞧瞧?这节骨眼上,别生病了。”
“我颜思齐这辈子就没瞧过郎中。”颜思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看着李德擦拭在桌上排了一排的鸟铳:“再说该瞧郎中的不是我,是松浦诚之助,他脑子有病了。”
“倭人脑子有没有病,与我们无关。”
“怎么无关了?”颜思齐没好气的道:“明知岛原出事了,他不想着怎么应对,却整天忙着修建他的窝,一旦岛原的乱子波及过来,平户藩隔得这么近,教民也不少,出了事怎么办?”
“岛原藩距离平户藩有两百里,中间还有几家大名的领地,没那么容易就波及过来的。”李德安慰他:“平户的教民要老实许多,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