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的面貌跟几年前比起来,有所不同。
整个城区的面积扩大了三分之一,那一圈木头栅栏以外又新建了不少房屋,星星点点的围着澳门城呈辐射状扩散,弯弯曲曲的街道把它们联系起来,构成拱卫澳门的外层屏障。
山上也新修了几处新的炮台,沉重充满威慑力的铁炮铜炮布满台面,粗长的炮管指着海上,为这座东方极重要的商港带来了更多的安全感。
而最早最大的大炮台一侧,澳门总督的府邸旁边,一长溜的欧式平房墙壁上新刷的白粉未干,琉璃瓦的屋顶亮晃晃地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站在大炮台的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澳门港,那进进出出如过江之鲫的海船把澳门无穷的活力彰显得无比的明显。
“所以,你答应了?”和谐的春风里,颜思齐一只脚踩在炮台的女墙上,身子朝着炮台外大海的一侧,脑袋扭另外一边,用怀疑的语气说道:“真的要帮红毛鬼打仗?”
“是的,我答应了。”聂尘站在颜思齐脑袋扭过来的那一面,双臂抱胸吹着风:“我仔细想过了,这么干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颜思齐却鼻孔出气:“从鸡笼出发去满刺加,跟从果阿出发去满刺加从距离上算差别不大,我们到了,红毛鬼的援兵也应该能到,他请我们去,分明是想利用我们当炮灰!”
“葡萄牙人力量不足。”聂尘摇摇头,道:“跟荷兰人与英国人比起来,他们已经式微了,能保住香料航线都非常吃力,哪里能抽出多少力量来支援远东?他求我,当然有利用的原因,不过更多的,还是没办法的办法。”
“那我们为什么去当炮灰?”颜思齐不满:“打赢了没好处,炮厂和船厂是早就谈好了的,我们出不出兵都得按照约定来,不然我们就封了他澳门港!”
“炮厂和船厂只是个借口,其实就算佩德罗不提许可证的事,我也想出兵马六甲。”
“嗯?”颜思齐惊讶地看向了聂尘,他把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不可思议的问道:“为什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啊,这么干有什么好处?马六甲距离大明那么远,当地势力错综复杂,我们过去能有什么好处?”
“再复杂,我们也要去闯一闯。”聂尘眼睛眯缝着,仿佛带着咸味的海风迷了他的双目:“光守着澎湖,我们不过是下一个李旦。”
“当李旦那样的人你还不满足?”颜思齐咧嘴笑起来,身体前后摇晃:“有野心,像个爷们!”
下一秒他把大嘴巴朝聂尘凑近:“不过大明的人在南洋很少有闯出名堂来的,洪武朝的陈祖义算一个,但他下场很惨,大明和红毛鬼两边都要他死。我们若是想染指香料生意,可得和红毛鬼正面硬钢啊。”
“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怎么做大做强?”聂尘的目光一直投在远处的海面上,深邃而长远:“李旦虽然富有四海,在倭国跺跺脚整片地都要抖一抖,但他跟红毛鬼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活得跟他一样,非我所愿。”
颜思齐看他说得认真,不由得也认真起来,学着聂尘的样子也瞄向极远处的海天线,开始摸胡子:“红毛鬼纵横大洋,当然不是我们这种守着家门口发财的人能比拟的,但我听说他们都是用举国之力来做大,而我们呢,大明朝廷恨不得把我们全淹死了事,哪里肯帮我们半分,所以你想跟红毛鬼扳手腕,就得有腹背受敌的觉悟。”
“我知道,一旦在马六甲城下有失,立即明着捅刀子的人绝不会少。”聂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就拿现在守在外头要请我们吃饭的李直来说吧,我盘了李旦的资产,他会不恨我?只不过现在看着我们势大,佩德罗又和我勾肩搭背,他没法抗拒罢了。只要我稍有闪失,想吃我肉的人能淹了鸡笼港。”
“你知道就好,所以出兵马六甲,一定要慎重。”颜思齐欣慰地道,他就怕聂尘脑子不清醒乱做决定:“但是你若下定了决心,我一定全力支持,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聂尘笑了,他看了一眼颜思齐:“你放心,这条命我还是看得很重,不会胡乱冒险的,我之所以愿意答应佩德罗,是有万全的信心,不是没有计划的盲动。”
“你打算怎么做?”
“鸡笼到马六甲,数千里的海路,风大浪急,小船根本过不去,所以我打算调集二十条大福船来打这一仗,我们手头能拿得出来这个数量。”聂尘分析道:“我与佩德罗仔细交流过,围困马六甲城的亚齐国都是乌合之众,火器虽多却不善使用,打仗还是以冷兵器为主,水军更是不值一提,之前居然有两百条船被红毛鬼一条战船击溃的战例,足见他们战斗力之低劣,对付这样靠人数取胜的对手,只要一支精锐之师就行了。”
“可是澎湖海道不能丢,那是我们发家之本,要是因为抽调人手去马六甲而导致被人趁虚而入打通了,就得不偿失了。”颜思齐道。
“不错,所以我只能抽调二十条大船走,不敢多用。”聂尘点头赞同。
颜思齐沉思着:“二十条船够不够?”
“足够了,这二十条船当中有定远号,海战靠它一条就行了,其他十九条的主要作用是运兵。”
“运兵?”颜思齐凝声问道:“需要多少人?这段时间我从这边召了不少人过海去,前前后后起码几万老百姓,其中丁口很多,稍稍训练就能成军。”
“我要的是精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