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相与贤侄叙旧的感人一幕,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落入浔阳王的眼中,只觉得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么简答。
浔阳王坐在不远处,端起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场众生相,不知怎的,脑中忽然回荡起一道旋律。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有的梦与想,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江心的声音犹在耳畔,清甜软腻,虽然没什么技巧,但却十分难得的真诚,那才是最美好的歌声啊。
而此时歌舞场上,大饶最负盛名优伶,南涯,正在一众乐师的伴奏之下,徐徐吟唱一首富有岭南之地地方特色的粤歌。
因大饶的京都在北方,所以在场的达官显贵们大多都是北方人,他们都不太能听得懂这粤歌唱得内容是什么。
唯一能评价的就是旋律不错,南涯的不亏是大饶第一优伶,唱功的确了得。
但满座,唯有一人,听得却是极其入神。
淑妃娘娘手握绢帕于胸前,这首歌,令她无比沉浸,那每一句旋律,每一句歌词,都深深地唱进了她的心里,她的眼角挂着晶莹泪花,纤长的睫毛都被打湿了,待此歌演唱到部分的时候,淑妃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竟是掩面哭了起来。
淑妃娘娘哭了,侍奉在侧的婢女太监都如临大敌,各个慌忙不迭。
任凭淑妃娘娘素日里在麒麟殿中,情绪如何失控,脾气如何败坏,也不过是关起门来的事。
淑妃娘娘有一点好,这么多年来,在永宁帝面前装的一直都是滴水不漏,始终都是端庄识大体的人设。
今日,面对满朝达官显贵,在众目睽睽的岁宴之上,尤其是当着永宁帝的面,难道要暴露了吗?
永宁帝见身边距离他最近的淑妃,竟然哭的梨花带雨,赶忙出言询问。
秋月白第一时间察觉母妃不对劲,他眉心一皱,为了避免造成不好的影响,迅速上前处理此事。
“陛下,这粤歌唱得妙极”淑妃哽咽着回答。
永宁帝面色有些不悦:
“一支曲而已,何至于此,吉日落泪,实在有份。”
这时候,秋月白已经过来了,他朝永宁帝解释道:
“父皇容禀,母妃性情中人,今日失态,儿臣想,母妃的母家便是岭南粤人,许是听闻此曲,触景伤情,一时之间情难自抑,还望父皇体谅母妃思乡之情,勿要怪罪。”
永宁帝这才恍然大悟,他想起来淑妃的母家闻氏早先确实是南粤之人,入宫二十余载,从未回过故地,思及此,不悦渐消,心头转而涌上歉意,遂安抚了两句。
秋月白早就想离席了,见这是个好机会,便趁机道:
“父皇,儿臣见母妃状态欠佳,不如儿臣先行送母妃回麒麟殿休整,父皇意下如何?”
永宁帝点点头,同意了。
秋月白便立刻安排将淑妃送回了麒麟殿,在麒麟殿稍坐了一会,安顿好母妃,就匆匆离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