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何人?”等了约摸有一刻多时,城头上冒出几个人来往外打量,城头的军士也摆好了架式,城门也已经彻底关闭。
“当朝太子太保,凤翔郡王张奉敕北巡在此,请田节镇出城相见。”
“何故围城?”
“只是游戏罢了,若欲攻城此刻早已兵围州衙,还能容你等封闭城门么?不如勤加操练,反应如此之慢。”
武怀表嘴也是够损的,一句话把城门上的人说的面红耳赤,竟然噎住了。
孔巢父耽心发生什么误会,驱马向前走到武怀表诸人身侧抬头看向城头:“巢父在此,刑将军,可请了田节镇前来。”
他在这边待了不少时间劝说田悦,然后田悦死了又商劝田绪,上上下下的将军胥吏到是混的脸熟,都认得。
“原来是孔大使。大使不是返折上都去了吗?何故返回?”
“某半途巧遇张郡王北巡,便上书请命一路随来,刑将军无须耽心。那边还有淄青李节镇在此,快唤你家节镇出来相见便是。
若是无虞,可开了城门,某与两位节镇至州衙与田节镇一叙便是。”
“郡王因何没攻城?莫说归附之事,某却是不信。”李纳在张军身边也想不太明白,低声询问。此人到也是有副好身体,一路疾行并未见到疲态。
“无他,某怜惜城内外百姓罢了,若是方才直接突入,怕是要伤及大量无辜。至于田部人等,某到是不在意其生死。”
李纳一愕,却是信了,点了点头,眼神看向四周。
城池可不是像影视剧里那样都是利利整整的孤城一座,城池外一样挤着无数人家店铺,一旦攻城就会涉及到大量郭城人家。
这里可是州城,是一州最繁华之地。
战争没有仁慈,一旦开战哪里有时间顾及到其他?不,这周遭的房舍店铺全部都要遭殃,人到是能跑,但人腿能快过战马?
“这个世界是天下黎元的世界,不是某些人的世界,”
张军打量着城头之上,淡淡的说话:“若无这天下百姓,你等衣从何来?食从何来?无衣无食你等命之安在?
富贵不过如过眼云烟,若无天下百姓,富贵便如厕筹一般罢了……
说这些你也不懂,虽然某有意杀你,但有巢父相劝,你也是当朝郡王,日后……不要搞事,这天下悖逆巨唐者,皆为吾之仇寇。”
张军转头看了一脸愤然的李纳一眼:“若要某刮目相看,便让某在西域诸地见到你的血勇,把你的刀锋挥向夷狄。
若能有此胆气,某便予你道歉。”
李纳略为意外的看了张军一眼,他没想到张军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顿了一下,李纳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一句:“张节镇,欲拿田节镇如何?”扭头看向城头。
张军还是淡然的看着城头之上,眼神中有些缥缈,右手轻抚着鞍桥侧的大槊:“识时务者便可苟活,非某欲要如何。”
“节镇……魏州之后,可是镇州?”
“便是。镇州后便是幽州,李郡王可曾去过?”
李纳摇了摇头苦笑:“朱滔势大,某不敢一探深浅,他不来郓州便是好事,某何敢言及幽州?素闻卢龙军擅战,未曾当面。”
“哦?”张军扭头看了看李纳,指了指西方:“朱滔于此城西祭天称王,当时你们四王不在一处?”
李纳摇摇头:“节镇取笑了,某曾取路河南,未曾北上。”
他当时因为想承继节度使李适不准,一怒造反,曾经带兵攻打宋州,然后被官军教育了一顿缩回了郓州,再没有出过辖境。
四镇称王,其实李纳是其中最没有牌面的了,只是家底厚,别人纵使瞧不起他也不敢轻视。
这里面最能打的是王武俊,不过底子有点薄,而家底也厚又能折腾的就是幽州卢龙节度使朱滔了。
幽州就是原来的范阳平卢两镇,是当年安禄山的大本营,幽州节度使的地盘相当大,从河北一直覆盖到辽东半岛。
地盘大,兵力雄厚擅战,安史之乱平定以后被分割数块,依然是天下第一大镇。
“那,郡王可熟识王武俊?”
“不甚了了,纳近年守成有余,不敢与诸藩过多纠结。不过,某听闻,义武军张阿劳曾与人言,言之与王武俊此人均为胡人先,但不屑于武俊之反复。”
张军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一下,好像张孝忠这个人,原来做过成德节度使,算是王武俊的老同事。这话,有点意思啊。
张孝忠这个人在历史上留名不多,不过李纳这么一提醒,张军也就想起来了。
这哥们是个直的,钢铁直男,先是跟着安禄山造反,然后归附了朝庭。
归附以后那就是杠杠的忠诚,和他的名字相当配套,孝忠无二,朱滔等人几次三番的送钱送礼想邀他一起反叛,他不为所动。
他说我归附了,那就绝对不再造反。
义武军的位置有点尴尬,夹在朱滔和王武俊之间,可以说四面受敌,这哥们筑墙积粮全民皆兵,一路硬抗,把李适都感动了。
张军眨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好像,这哥们才适合防守啊,还不用耽心叛乱。
至于王武俊,还是去打仗吧,打仗才能发挥出他的最大作用。
“节镇。”李纳唤了一声。
“嗯?”张军看了过去,李纳往城头上示意了一下。
张军转头看过去,只见城头上升起了大旗,斗大一个田字。靠,这么喜欢摆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