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间,提着长矛的黑袍男人跟了上来。
黑袍男人约么三十岁出头,圆脸、胖乎乎的、因为跑了几步路所以喘得厉害。
一上来他就自报身份:“哈兰伯爵,我是米迦勒修会的路加修士。”
“米迦勒修会?”西格弗德有点耳熟。
“没有严重的外伤。”法南简单明了地说明西格弗德的伤情:“暂时没发现骨折。”
“没有骨折?你运气很好,主眷顾着你,哈兰伯爵……”路加修士嘟囔着从脖颈解下一个精致银盒,用手指蘸着银盒的圣油,涂抹在西格弗德的额头、胸膛和腹部。
他将圣徽置于西格弗德额头,手按圣徽、神色庄重、虔诚念诵:“”
伴随着路加修士的吟诵,西格弗德明显感觉身体的疼痛逐渐消退,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小埃尔南会接手。”法南看着好友:“对你来说,现在最佳的策略是直接离场。”
西格弗德一言不发,咬着牙,双手撑地想要起身。
法南叹了口气,解开红绸,一柄单手细剑出现在西格弗德面前。
这柄剑比仪仗用的小剑还要短,通体扁平,剑身没有宽度渐变。最特别之处在于剑条并不直,剑的前端略微带着一点弧度。
“小埃尔南给你的。”法南语气冷静:“他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
“……脖颈有血管有气管,是弱点,没错。但野兽也知道是弱点,它们会拼命保护自己的脖子。”小埃尔南兴致勃勃向法南传授心得:“所以,哈兰伯爵瞄准野牛脖颈攻击看似是对的,实则大错特错……”
法南客气又坚决地开口:“小埃尔南阁下,请简要说明。”
“好好好,简单来说,哈兰伯爵想放倒那头大家伙。”小埃尔南拿出特制的单手细剑:“只能用这个。”
“这个?”法南拿过细剑——长度还不足长矛的四分之一。
“就是这个。”小埃尔南拼命点头。
“怎么用。”
“呃。”小埃尔南清了清嗓子:“很简单,牛朝着你冲过来的时候,你跳起来把这柄剑插进牛的脊背,剑身的弧度足以绕开肋骨,刺进心脏……”
“小埃尔南阁下。”法南死死盯着小埃尔南:“你是说,要哈兰伯爵拿着这柄短剑,在牛冲到他面前的瞬间,把这柄剑插进牛的脊背,还要准确无误地刺进心脏。”
小埃尔南拼命点头,像是怕法兰不信,他紧忙打补丁:“刺不准的话,捅穿肺也行。肺被刺伤,野牛也坚持不了多久——不过那样的话,场面会很难看就是啦。要是再歪一点捅到肝或是肠子的话……”
法南直接打断小埃尔南:“您自己试过吗?”
“那当然!要不然我怎么会拿来给哈兰伯爵用?”小埃尔南大声叫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补充:
“不过我试的那几次……最大的野牛也就三百公斤,比哈兰伯爵对付的这头……呃,小一点。但是我保证,心脏的位置都是一样的。唉,我可花了好多心思在这柄剑上,第一次公开亮相便宜了哈兰伯爵,说实话我还有点心疼……”
“且不说可行性。”法南的表情严肃:“哈兰伯爵从未练习过这门技艺,您难道是指望他第一次实践就能成功?”
小埃尔南也收起笑意:“不是我指望他能一次成功,而是哈兰伯爵如果想堂堂正正搏杀那头野牛,只有这一种办法。”
小埃尔南用靴尖踢了踢斜靠在围栏边上的长矛:“这玩意,对付小家伙行,对付大块头根本没用。哈兰伯爵可不是骑马搏兽,是徒步搏兽!我敬佩他的勇气,但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战马帮助,单凭哈兰伯爵的力量是没法给野牛造成致命伤的。”
法南默认了小埃尔南的话。
“所以,徒步搏兽要想一击必杀,必须借助野兽的力量对付野兽。”小埃尔南拿回短剑,随手挥动了几下:“不然你以为光凭人的臂力,就能把这柄剑送入野牛心脏?”
猎场内,一人一兽正在对峙,留给法南判断的时间不多了。
“当然啦,还有个办法。”小埃尔南语气轻松地说:“让哈兰伯爵下场,我来接手这头野牛……我父亲就是这样命令的。”
法兰没有回答。
……
“小埃尔南和他的人会帮你控制野牛,给你创造出手的机会。”法南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又仔细讲解了短剑的用法。
西格弗德一句质疑的话也没问,干脆地接过短剑:“这里危险,你们走吧。”
“还有件事,小埃尔南托我转告你。”法南把刚才从地上捡起的罩袍交给好友:“他说野牛偏爱攻击移动的物体,如果想和野牛周旋,就绝对不要乱动,用罩袍吸引野牛攻击就可以。是否相信他,你自己判断。”
“你相信他吗?”西格弗德问。
法南眉心紧蹙,回答:“相信。”
西格弗德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也相信他。这里危险,你们快走。”
路加修士神情疲惫,一刻也不想多停留,连声催促法南。
法南向着西格弗德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对不起。”西格弗德对着法南的背影低声说。
法南的动作停了一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西格弗德道歉,他还不知道自己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