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唯一有战斗力的人马——以武装市民为主的城市卫队则被梅森握在手里,没有填到城墙上。
“老普里斯金先生。”梅森温和地安抚身旁的市长:“不用太担心。”
老普里斯金也算见过大风浪,然而面对山呼海啸般杀来的蛮子,他的膝盖照样不受控制地颤抖。
得知蛮子从锻炉乡渡河,老普里斯金力劝梅森撤到旧城去,把南岸的新城一烧了事。
可是梅森坚决不同意。
无奈之下,老普里斯金含泪告别家人,舍命陪着梅森保民官站上了新城的城墙。
特尔敦人眼看就要冲到城墙边上,梅森倒开始不紧不慢给老普里斯金市长解释他的决策依据:“新城有近万民众,辎重也囤积在这里。一烧了事,就等于断了蒙塔涅保民官的后路。”
老普里斯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一烧了事,这些辎重难道就不会落入蛮子手里,就不是断了蒙塔涅保民官的后路?”
“您知道为什么是我留在热沃丹吗?”梅森笑着问老市长。
老普里斯金心一横,也懒得拍马屁了:“不知道。”
梅森咂咂嘴,叹了口气:“因为我最擅长守城。这座城市由我一手规划,我对它有信心。”
老普里斯金欲哭无泪:这么矮的墙、这么几个人,哪来的信心?我的老天!
另一边,烤火者与老通译山坡上观战。
热沃丹四周的土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漆黑,不是秋冬季节常见的黄褐色。
老通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琢磨好一阵才看出端倪——太秃了,大地光秃秃的。
城市周围不可能是光秃秃的,市民朝着城市边缘迁居的过程就是城市生长的过程。
然而南城周围一片白地,房屋、树林、村落……什么都没有。
老通译四下张望,发现他身旁也是如此:找不到一棵能用的树、找不到一束能喂马的草。
“或许是块硬骨头。”老通译没由来生出一个念头。
城外,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城内,一伙难民正鬼鬼祟祟靠近新城西门。
“站住,干什么?”把守大门的伊万军士厉声喝问。
“是保民官要我们过来的,给您几位送酒。”为首难民嬉皮笑脸,脚下的步子却一刻不停。
伊万根本不接话,见对方还往前走,他直接掏出哨子,鼓起腮帮子吹响。
“他妈的!”为首难民从怀里抽出短刃,扑向卫兵们:“杀!”
其他混入城内的特尔敦部[归附众]也纷纷暴起发难,扑向卫兵们。
“奸细!”伊万大吼示警,提起盾牌、抡圆阔剑,迎上为首的奸细:“保护城门!”
卫兵甲胄齐全,但是人少;归附众人多,然而只有短刃。双方白刃相交,战成一团。
另一边,梅森听到了西门传来的哨声。
梅森踏蹬上马,回头笑着对老普里斯金说:“这里就交给你了,市长先生。”
说罢,他便带领警卫员和城市卫队奔向西门。
“老夫……老夫……”哪怕是面对蒙塔涅保民官,老普里斯金也不曾如此狼狈。情急之下,老头甚至喊出了破音:“老夫没打过仗啊!”
山坡上,观战的烤火者看到城墙南边火光晃动、大门洞开。
“得手了!”烤火者难掩兴奋之色。
老通译神色诡异,不置可否。
沉闷的号角声穿透战场,一队披甲骑兵脱离大队,直扑有人挥舞火把的城门。
其他特尔敦骑兵继续绕着城墙纵横驰射,牵扯防守者的注意力。
以骑兵冲击城墙——哪怕是矮墙——也是很愚蠢的行为,缺乏攻城器械的特尔敦人,最理想的策略莫过于里应外合。
九月中旬,第一次劫掠失利的时候,烤火者就已经在筹划第二次劫掠。
特尔敦部的[归附众]潜入铁峰郡和沃涅郡的时间则更早,比第一次劫掠还要早。
所谓归附众,是指因为各种理由逃进荒原、归附赫德诸部的非游牧民,最常见的来源莫过于罪犯。也唯有通过归附众,赫德诸部才得以窥探帕拉图的内部情形。
归附众既已得手,接下来便将由最精锐的披甲宿卫突进城墙,扩大战果。
得到如此殊荣的特尔敦贵胄名叫[乃牙],来自烤火者母亲的家族。
“[赫德语]天神在上!”乃牙咆哮着,一马当先冲进城门:“[赫德语]一个不留!”
其余特尔敦披甲者怪叫着、嘶吼着、残忍地狂笑,紧跟在科塔身后杀进城门。
然而……两腿人呢?
乃牙惊觉前面还有一堵墙,猛地勒停战马。后面的甲骑躲闪不及,撞了上来。
借着火盆的光亮,乃牙才意识到面前不是另一堵墙,而是一连串首尾相连的马车。
“[赫德语]埋伏!”乃牙的眼角都快要睁裂,绝望大吼:“[赫德语]退出去!”
门闸重重落下。
寒芒一闪,乃牙脸上多了一个血窟窿。他的双手无力地向后甩了一下,整个人先慢后快马鞍上栽落。
“开火。”莫里茨中校带着三分醉意,转头命令绍沙军士。
铁匠绍沙——已经被临时委任为军士——带着哭腔大喊:“开火!”然后扣下发射杆。
其他市民火枪手也纷纷咬着牙、屏住呼吸,按下发射杆。
失去速度的骑兵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