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尔敦轻骑如同是一条长蛇,以逆时针的方式环绕拒马阵飞驰,死死勒住帕拉图人。
与此同时,特尔敦一方的披甲重骑仍旧蓄势待发。
罗纳德的拒马阵被特尔敦轻骑“裹”住,轰雷似的马蹄声压得人近乎窒息。
西面八方传来的不仅仅是蹄声,还有响箭的刺耳尖啸。
一个扶着门板的中年农夫不声不响地栽倒,一支无羽箭插在他的后颈上,还在微微颤抖。
特尔敦人环绕拒马阵驰射,没有任何死角,铁峰郡人的盾牌已然失去大半效用。
环绕、骑射,这就是帕拉图人口中的“泰基斯战法”。
其可怕之处不单是无射击死角,更使得帕拉图人无时无刻不处于特尔敦弓骑的射程之内。
一击脱离式的掠阵骑射,留给骑手的射击窗口极其短暂,每次掠阵至多不过放三四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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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环绕拒马阵飞驰的特尔敦轻骑却可以无限制地施射,直至把箭囊射空。
面对泰基斯战法,最好的策略莫过于给战士披甲,并用大量投射武器还击。
盔甲和远程武器……这两样东西罗纳德手上都很缺少。
民兵用猎弓和投石索艰难反击,每个特尔敦人落马都要十条下铁峰郡人的性命来换。
目睹民兵接连中箭倒下,罗纳德少校几乎快要咬碎牙齿。
泰基斯战法意味着一刻不停歇地奔驰,特尔敦人的战马的体力正在迅速消耗。
下铁峰郡人的拒马阵摇摇欲坠的同时,特尔敦轻骑也逐渐显露颓势。
终于,罗纳德看到越来越多的特尔敦战马就连跃上膝盖高的土台都极为吃力。
“风笛手!”少校大吼。
民兵没有军鼓,更没有军号,只有两把风笛充当传令工具。
风笛手听到命令,深吸一口气,使劲夹住气囊。他们不会吹军用旋律,所以少校只要他们能吹出动静,越响越好。
轰隆的马蹄声、响箭的尖啸、垂死人类的呼喊和惨叫……嘹亮、锐利的风笛声穿透了战场的嘈杂,传进每个人耳中。
这种声音实在太过奇特,以至于没有人会听错。
特尔敦人不明所以,而铁峰郡的农夫们紧紧握住武器——风笛一响,就是总攻的时刻。
“亚当·奥尔托拉尼少尉!”少校厉声暴喝。
亚当用一声咆哮作为回应。
拒马阵朝着河道的一侧的拒马忽地被搬开,亚当带着他的部下——所有见过血的民兵——冲出拒马阵,踏着沙滩和河水,凶狠地插进特尔敦轻骑的奔流之中。
与此同时,另外一部分民兵抬着尖木桩涌出拒马阵,在拒马阵与河水之间树起一道屏障。
好似天崩地裂的一斧头斫下,缠绕在帕拉图人身上的巨蛇霎那间被一劈两断。
尖木桩外面的特尔敦轻骑茫然地回望,不知发生了什么。
被困在尖木桩、河道、台地和帕拉图人之间的特尔敦轻骑霎那间从“包围两腿人”变成“被两腿人包围”,肝胆俱丧。
又有反应不及的特尔敦轻骑没能勒停战马,一头扎进这块死地。
对于泰基斯战法,与赫德人互相攻杀上百年的帕拉图人同样了解。
某种程度上来说,作为受害者的帕拉图人比赫德人更加了解泰基斯战法的优劣所在。
泰基斯战法的核心在于“环绕”,而且一定是逆时针绕行。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右撇子,即便有些人能左右开弓,左手也不如右手有力。
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必然朝战马左侧放箭更舒适。
同样的道理,掠阵驰射,骑手反而要顺时针绕行。
不是罗纳德被迫在此地布阵,而是罗纳德挑选了这处战场。
靠河结阵,压缩了特尔敦轻骑的活动空间。
土台更是陷阱。
看似特尔敦人居高临下占尽优势,可是一旦特尔敦人使用泰基斯战法,这处落差一米的台地就将变成一道单向阀门。
道理很简单,逆时针奔行的时候,特尔敦人是从落差高的河岸端跃下,再从落差低的内陆端跳上去。
一米高的土台看着很不起眼,跳下去也容易。但是要想再跳上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被包围的特尔敦轻骑便是如此,一米多高的台地,平时说不定还能驭马一跃而上。
但是现在他们的战马已经严重体力不支,别说是一米高的台地,就是半米高的障碍战马也不肯往上跳。
根本不给蛮人思考的时间,亚当已经带着农夫们冲杀上来缠斗。
他们半数拿着刺槌,半数拿着长杆套索。
一个人套住骑马的蛮子,就会有另外两三个人过来合力将蛮子拖下马。蛮子只要落马,立刻就会乱棍敲死。
所谓的特尔敦轻骑,并不是专门从事厮杀的脱产武士,他们中绝大多数也只是奴隶和普通牧民。
仗着战马远距离放箭,这种事情许多人都能办到。
面对面、刀对刀,你一下、我一下地近距离搏杀,那是另一码事。
失去战马的赫德人与帕拉图人没有任何区别,满腔仇恨的帕拉图人比赫德人更勇敢、更狠辣、更无情。
西边的特尔敦人想要救援,被守在尖木桩旁的下铁峰郡农夫们挡下。
东边台地上的特尔敦人拼命拉弓放箭,但是他们射出再多箭,也救不了落入陷阱的特尔敦人。
如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