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塔马斯的心情一波三折。
“时间。”温特斯平淡地说:“天气一日比一日冷,粮草一天比一天少,他们的时间不多。不过这里确实是一处好渡口。”
“我派人重点监视这里!”塔马斯立刻抖擞精神。
温特斯不紧不慢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在这里过河?”
“我……这……”塔马斯哑口无言。
“单从地形来说,中铁峰郡适合强渡的位置超过四十处。”温特斯耐心给一连长兼代理营长讲解:“竭尽全力,我们也许能控制住这四十多个地方,但是这种心理也可能会被特尔敦人反过来利用。”
“那……咱们怎么办?”
“战争就是欺骗的艺术,牢记这句话。”温特斯的神情变得严肃,口吻也变得正式:“我们想方设法欺骗误导特尔敦人,特尔敦人也在竭尽全力欺骗我们。我问你,烤火者还在对岸吗?”
“在?”塔马斯已经不敢回答。
“为什么?”
“那个旗还在……”
“我在牛蹄谷,牛蹄谷升我的旗帜了吗?”温特斯的语气冷静到不到一丝感情:
“烤火者可能已经不在对岸,特尔敦人的精锐可能都已经悄悄拔营;这几次突袭可能是障眼烟雾,也可能确是在为强渡做准备;至于昨晚来的敌人,可能是故意改用骨箭的精锐,也可能只是一群奴隶杂兵。就算是吃进嘴里的情报,也可能是毒肉丸子。”
塔马斯竭力试图跟上百夫长的思路:“那……该怎么办?”
“没办法。”温特斯的语气仿佛是在谈论天气:“情报永远都是残缺不全、真真假假、纷繁复杂。老元帅说过——指挥者的职责就是通过有限的、真假不知的信息,做出正确的判断。”
“幸好有您在。”塔马斯舔了舔嘴唇,真心实意地说:“用不着我考虑这些,不然我肯定会发疯的。”
以往听到如此生硬的马屁,温特斯都会板起脸训斥一通。
但是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随意地把靴边一块小石子踢进河里。
“怕要让你失望啦。”温特斯颇有些意兴阑珊:“我也没这个本事。例如我就判断不出河对岸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也摸不住烤火者想搞什么花样。”
听到无所不能的百夫长说出这种丧气话,塔马斯心头竟蓦然生出一阵惊恐。他的额头和后背渗出汗珠,心脏怦怦乱跳,不由自主口干舌燥、手心发凉。
但是当不安超越阈值之后,塔马斯反而变得没有任何感觉。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像地基一般踏实。
“您往哪指,我就往哪打。”塔马斯发自内心的坚定:“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干。”
“工具心态要不得。”
“我愿意给您当工具。您就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既然猜不出来,那干脆就不去猜。”温特斯纵声大笑:“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塔马斯咀嚼着这句话。
温特斯注视着一连长的双眼问:“暴风雨计划的第一阶段是什么?”
塔马斯条件反射般回答:“据河阻截!不放一人过河!”
“时间不在敌人那边。”温特斯的话语清楚明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猴屁股脸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只管守住中铁峰郡的河岸线。不仅不能被他牵着走,还要逼迫他去走我们划的路,就这么简单。”
塔马斯抬手敬礼。
他郑重地请求:“昨夜一战,第一连因为够不到蛮子,吃了些亏。请您给发些火枪、弓箭,就算来再多蛮子,我也一定守到援军抵达。”
“你们吃亏,是我的疏忽。”温特斯轻声笑了起来:“老元帅手札里写,剑盾手如果缺少弓弩、火枪的掩护,就要配发标枪。手札里还写‘剑盾手要带六块石头’。以前我想不通石头拿来干什么,以为是笔误,现在算是明白了。”
“没有弓箭火枪的话,您给发点麻绳也行。”塔马斯急切地说:“我已经在让一连的人练习投石索。”
“不错,继续练。其他连队也要让他们练。”温特斯拍了拍塔马斯的肩膀:“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八十名弓手——你们每个连都有八十名。能不能管住他们,就要看的本事了。”
……
在卡曼神父和牛蹄谷教堂司铎的协助下,牛蹄谷城内的男女老幼顺利被分为男子、妇女两营。
温特斯在镇内单独划出一片区域供妇孺居住,甚至为此不惜修筑一座小型内城,严禁成年男性进入。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妇孺安全,另一方是为了物理隔绝妇女营和男子营。
“蛮子就在对岸。大敌当前,谁敢胡作非为、败坏公序良俗,一律按通敌绞死。”温特斯公开告知牛蹄谷平民:“先生们,拿出勇气,你们的儿女、妻子和母亲指望着你们。守卫牛蹄谷,就是守卫她们!谁怯战、畏战,就是在背叛所有人。”
如果是热情开放的海蓝,强行隔绝男性和女士一定会惹出不小的乱子。
不过铁峰郡地处帕拉图边境,环境闭塞、民风保守。
温特斯[隔绝男女]的政策反而得到交口称赞——尤其是在女士们和中年以上的老头子之中。
因为就在避难人潮涌入牛蹄谷后不久,避难者聚居的临时窝棚区里就发生了一起震惊牛蹄谷人的**案。
罪犯飞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