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敢往前一步。”皮埃尔蒙着面,冷冰冰地看着军士。他没说的下半句,刀刃替他说了。
皮特军士伏在地上,哭喊着求饶,其他热沃丹士兵也是如此。
一时间,到处都是哀求声,令人不忍心听。
温特斯已经看得、听得麻木,人人都有苦处,人人都是逼不得已。
但他不是来听这些热沃丹士兵诉苦的。
“武器都收缴了吗?”温特斯问。
“收缴了。”
“马车、粮食?”
“也都弄好了。”
堂·胡安纵马飞驰过来:“废什么话呢?他妈赶紧走啊!”
温特斯点点头:“统统带走。”
听到“统统带走”这句话,皮特军士就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来:“带走?您不放了我们吗?要把我们带走?”
“谁说要放了你们?”皮埃尔冷漠地反问。
“可是,可是以前都是放人!”皮特声嘶力竭大喊:“我们交了武器、交了马车,也没反抗,按以前的规矩都要放人的啊!为啥要杀我们?我们啥也没干啊!啊……”
皮特喊着喊着,竟然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早知道,我就跟你们拼了……啊……”
周围的俘虏听到皮特的凄惨哭号,也变得躁动不安。
已经走远的温特斯察觉到情况不对,又飞驰回来。
他跳下马鞍,一脚踢翻皮特:“少哭唧唧的!谁说要杀你?”
皮特的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惊喜地问:“不杀我们?”
“再哭,第一个宰了你。”
“那为啥不让我们走?”皮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突然悲从中来,又一次大哭:“到最后还是要杀我们?不就是换个地方杀……妈妈……”
温特斯拿这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糙汉子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使用扩音术,向周围的热沃丹士兵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我的俘虏。不找死,就不会死。统统带走!”
“土匪也要俘虏吗?”皮特抽噎着问。
皮特军士的征粮队被带着上路。
越往前走,他越觉得这些劫粮车的人不是土匪,因为新垦地就从来没有过这般厉害的土匪。
这伙“土匪”有二十几名骑手,剩下的三十几个人徒步。
哨声一响,众匪同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
征粮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团团包围。
这种情况下,临时征召的热沃丹“士兵”瞬间失去抵抗意志,乖乖交出武器投降。
虽然“匪徒”都蒙着面,但是几名骑马的“匪首”开口就令皮特有一种熟悉感。
走着走着,皮特恍然大悟——匪首完全是“长官口音”,说话时不自觉带着一点圭土城腔。
越往前走,皮特越觉得熟悉:这不是往狼屯镇去的路吗?
继续走,皮特愈发笃定:没错,就是去狼镇的路。
怎么土匪不避人,还在往镇上走?
怎么镇里还有一座军营?
怎么军营里还有牢房?
皮特大呼上当:他妈的!什么土匪?老子是被狼镇的民兵给打了!
皮特有一点开心,也有一点生气,更多是疑惑。
开心,是因为既然对方不是土匪,就不会滥杀,至少小命暂时保住。
生气,是因为民兵居然伪装成土匪,伏击他这个正牌热沃丹军士。
疑惑,是因为他不懂狼镇民兵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因为是军士,所以皮特被单独关押。
他被带到一个僻静、狭窄的囚牢。
皮特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囚牢里的光线。
他看到囚牢里还有另外两个人,那两人蓬头垢面、须发凌乱,靠坐在墙角。
皮特吃惊地发现,那两人正在……编草鞋。
他俩动作飞快,草杆就像针线一样在他们手中穿梭,鞋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延伸。
皮特动也不敢动。
逼仄的牢房里,两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沉默地编着草鞋。
这幅景象实在太过诡异、恐怖,有一种神秘的宗教气氛。
“嗯?又来人了?”其中一个男人编完鞋底,抬眼看了一眼皮特,波澜不惊地敲了敲墙壁:“喂!又来人了。”
从墙上的栅栏里探出一个脑袋——原来隔壁还是牢房。
“也是热沃丹的吗?”隔壁牢房的男人沙哑地问。
“是,我是城南的皮特。”皮特仔细打量着对方,突然大叫:“伊万?你不是死了?被土匪杀了?”
隔壁牢房的正是以[酒后必打老婆]而闻名热沃丹的伊万军士。
不过皮特已经完全认不出伊万,过去的伊万是个魁梧、粗野、脾气暴躁的壮汉。
如今的伊万已经几乎瘦得脱形,那股野蛮的劲头也被消磨殆尽,他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疲倦和悲伤。
“你……你……”伊万嘴唇颤抖着,声音竟带着哭腔:“你……你怎么也来了啊……”
……
热沃丹驻屯所,全体军官齐聚一室,正在开会。
议题只有一个:“匪患”。
强征导致土匪蜂起,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热沃丹的态度是能剿则剿,权当练兵;要是逮不着,那也没办法。
但是有一股正在热沃丹西南横行的土匪,其所作所为已经逼得热沃丹不得不正视。
这伙土匪来去如风,行动迅猛,专门针对热沃丹的征粮队下手。
征粮队但凡进入他们的地盘,就如同泥牛入海,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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