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乡正官人。”那人说道,“万万不敢弄虚作假。”
众人听完一起散了。但今日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向周围乡村飞去。
王十三一家人到了县衙,首先被关押在警士堂。
唐国在县城是没有驻军的,维护一县治安的,主要就是县警堂。
之前的捕快衙役已经全部废除,取而代之的是经过培训或军中退役的警士。警官不是海东来的,就是退役武士。
一县警堂有一百警士,装备皮甲,还有三十匹战马。各乡警所,是县警堂的派出机构。基本上,一百警士小半在乡村,大半在县城。
加上乡村的治安使,以及乡勇,退役的武士,维持一县治安足够了。
只有出现大股盗贼和作乱,郡中驻防的唐军才会出动。
“县尉官人,这是浒墅关的杀婴案具状,请过目。”浒墅关警所警长张锁,将一份文书递给正在办公的县尉。
县尉眉头一皱,看了看文书,冷哼道:“王命已下,竟敢顶风作案,好胆!”
他抬头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腮边显出两道楞子,声音带着杀气,“人抓了么?”
张锁点头,“抓了,就在外面。”
“证据呢?”县尉又问。
“目击者,孩子尸骨,都在。”
县尉再次看了一遍文书,然后铺出一张纸,刷刷写了几行字,再盖上官印。
然后,他叫来一个警士,把自己的文书和杀婴案具状封在一起打上蜡,最后吩咐道:“送到检堂,补一张逮捕令。”
“诺!”警士风风火火的出门,去检堂补逮捕令了。
“走,去审讯嫌犯!”县尉站起来,拎起唐刀,扶了扶头上的纱帽。
长洲警堂主官叫县警都尉,简称县尉。县尉是正八品,受县令节制。如今的县尉叫洪铣,是海东时代洛宁城的一个警长,崔秀宁最后一批警士学生。
从那以后,警士主要由警士学堂产生,学期半年,学员全部来自军中。民间无法直接报考。所以,唐国军警就是一家,只是分工不同。
崔秀宁在海东几年,培训的大多数是特工,前后也就亲自培训了两百多个警士。洪铣虽然是最后一批,但毕竟是王后门生,前途可想而知。
所以,他才被分到长洲县这样的地方来当县尉。
长洲县是吴中大县,加上男女比例失调严重,县中的治安状况很差。大股山贼水匪虽然被剿灭,豪族的反抗也被镇压,可杀人,qiáng_jiān等恶性案件仍然时不时出现。
尤其是强煎和拐卖妇女之案,简直层出不穷。
可洪铣也真是了解。他通过在崔秀宁那里学到的刑侦技术,一年破了十四个大案要案,已经赢得长洲神探的美名。
据说,他快要升为姑苏郡尉,负责一郡警堂重任了。
“县尉要亲自审讯?什么大案?”
警堂的其他警士看见洪铣和张锁进入审讯室,都知道出了大案。
毕竟县警堂又不是洪铣一个警官,只要大案要案,他才亲自出手。
“什么案?是杀婴案!”
“难怪呀,大王下的王命,竟敢顶风作案,那不光是杀人,还是抗拒王命了。”
洪铣倒提着唐刀,进入幽暗的审讯室。很熟练的坐在审讯官的位置。
张锁和另一个记录的警士,分别坐在他两边。
两盏鲸鱼油灯已经点亮,放在桌子的另一端,将这一端照得很亮。可审讯官这一端,却很昏暗,只能看清三人的轮廓,看不起脸。
“先带王柳氏!”洪铣下令。
很快,哭哭滴滴声中,一个被换上镣铐的女子被两个女警士架进来。
然后,两个女警士将她按在椅子上,一左一右的押着。油灯顿时将王柳氏的脸照的清清楚楚。
“呜呜呜,冤枉…呜呜呜!”王柳氏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吓得快要瘫了,脸色惊恐无比,身子打摆子一样颤抖。
桌子对面的昏暗中,传来一个漠然而又缓慢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嗯?”
这声音明明带着一种压力,奇怪的是又能让她的注意力瞬间集中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畏惧下的清醒。
“奴家柳二娘,浒墅关古柏村人,今年二十七。”
“王十三是你什么人?嗯?”
“是奴家夫婿。”
对面那个阴暗中的声音继续道:“柳二娘,你为何要杀婴?为何要违抗王命?不怕腰斩酷刑么?嗯?”
柳二娘明明很害怕,可偏偏清醒的要命,尤其是对方说话最后一个“嗯”,似乎锤在他她心上。
“奴家没有杀婴,奴家真的当时不知情……”柳二娘脸色惨白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对方似乎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夫婿杀了四个女儿,你都不知情?”
柳二娘不假思索的说道:“前三个是知道的,可这次真不知道。”
洪铣一边问一边观察柳二娘的神色,然后对张锁说道:“给她看看。”
张锁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被麻布包裹的东西,走到柳二娘面前,慢慢打开。
柳二娘的眼睛越睁越大,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当她终于看到那烧成拳头大小的一团焦黑的事物时,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儿啊!我的儿啊!造孽啊——王十三!!”
女人的嘶叫如同厉鬼一般,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王十三一直想要儿子,她生一个女儿,王十三就淹死一个,连接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