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元代,临安城的地位都一直在下降。从美轮美奂首屈一指的世界第一城,到元末变成了一座普通城池。
更别说城中的蒙古和色目贵人,以及投靠元廷的汉官豪绅,一个个如狼似虎,对待汉人如奴。大小官人欺男霸女,虐待小民习以为常,官衙中隔三差五都会有冤案。而冤死被杀的人,只能白死。
其时有歌谣曰:“达鲁花赤坐大堂,冤杀好人莫商量。蒙古官人骑大马,手持马鞭把你打。一旦被打笑哈哈,为何啊?因为不是把你杀。”
意思是,被鞭打已经很高兴了,因为还不是被杀。
可见蒙古贵族在江南的蛮横。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当然希望“李大官人”快点打过来。哪怕他们对这李大官人的了解很少也一样。
不管谁来了,总比鞑子强吧?
然而,同样是汉人,临安城内的豪绅们,却都是如临大敌。
很多豪绅,在官府做着汉官,民间做着豪强。虽说在蒙古色目官人面前他们低三下四,并无一分硬气,但在百姓面前,却都是高高在上的土皇帝。
临安城内的豪绅,在城外诸州县,都是广有良田庄园,高宅广夏。他们不但有钱有势,还控制了很多人口,做田奴庄丁。
此时,城内的豪绅纷纷送信回城外乡间庄园,严令家中防范李洛叛军来袭,其中还有不少人,吩咐子弟聚集壮丁,组建乡兵,准备协助官府平叛。
而以史家,沈家等为主的大地主大豪强,更是以官府的名义直接下令招募团练。
说句难听的,蒙古色目官员还没怎么着急,这些汉人豪绅反而急了。
…………
正在江浙行省官员心急火燎的抽调兵马时,一个骑士就狂奔到衙门门口,马还没停稳,就满头油汗的冲进大堂。
“启禀中堂,李洛叛军已经进了钱塘江,转眼即到!战船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兵马,声势浩大!”
这么快!
游泳显毕竟年事已高,他听到军情,老眼一花,就差点摔倒。
“中堂……”
临安城当然是坚城,不好攻打。可叛军打不下临安城,还不能打城外?要知道,杭州路可是江浙繁华富贵之乡,不知道有多少豪门大户的庄田,以及蒙古权贵的投下领地,叛军一来,那可怎么得了?
若教叛军荼毒数百里膏腴之地,他就是守住了一座临安城,又有何用?
行省官员们都是都脸色苍白。
他们很多人,产业庄园都在城外,根基也在乡间。家族没了,他们在城里做这官又有什么意义?
李洛乃是名将,他处心积虑造反,在海外有自己的地盘,如今他亲率大军来攻,必定来势凶猛,怎么能是那些揭竿而起的泥腿子可比?
“高兴到哪了?怎么还不来!其他各路兵马呢?咹?”游显心惊肉跳的问道。
左丞尤宣抚苦笑着说道:“高兴现在只怕接到消息不久,应该还在路上,估摸着,最快也得明日才能到。至于其他几路兵马,更是要到后天…”
游显有点疲惫的挥挥手,下令道:“叛军必定在飞鸥浦登陆,传令!所有兵马调往飞鸥浦,阻击叛军登陆!”
“喳!”
………………
唐军舰队虽然一分为三,但仍然显得很巨大。钱塘江上,到处是猎猎招展的战旗,衬映着大江,白云,夕阳,壮美无比。
李洛站在长安号上,一身黑色龙纹贵重玄甲,身边站着一身炫目红甲的崔秀宁,犹如一对战神伉俪,分外醒目。
“春末日长,离天黑还有大半个时辰,登陆的时间够了。”李洛看着一群海鸥说道。
崔秀宁嫣然一笑,“江浙虽然还有十五六万元军,可分驻各地,根本赶不过来支援。咱们今天登陆,明天上午就能拿下临安城。”
临安城可还是有几万元军,其中还有一万探马赤军骑兵,为何崔秀宁如此自信?
因为有了攻城的十斤弹火炮。李洛的军中,陆师水师共有六十门十斤弹火炮,一轮轰击,临安城墙就废了。
没了城墙为凭,三万汉军加一万探马赤军,如何能是拥有兵力优势和装备优势的唐军对手?
至于高兴的五万汉军,根据情报,最少也要明天中午才能赶到。到时,临安城已经被拿下。
“传令,登陆飞鸥浦!”李洛正式下了登陆的军令。
此处江面距离大海很近,江面宽达数里,水深数丈,大海船也能畅通无阻。可唐军舰队实在过于庞大,所以只能选择飞鸥浦登陆。
江岸上的百姓,看到巨大的唐军舰队往飞鸥浦而来,都是口等目呆。
“这是鞑子的水军?”
“好多好大的船啊!”
“不对!不是鞑子的船……”
正在江岸百姓的惊愕中,忽然听到马蹄如雷,呐喊震天。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西边奔驰来大队的元军骑兵,气势很是吓人。
“快跑快跑!鞑子大军过来了!”
江岸边劳作的百姓吓得四处逃散。很快,整整一万探马赤军就奔驰到江边。而骑兵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元军步兵。
探马赤军万户邪德烈是一个色目人,也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可当他勒马江岸看到江面,顿时有点头皮发麻。
好多的船,好大的船啊!这怕是有十几万大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