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羲终究是经历过几个世界的人,文化底蕴还是颇深的,没有在交流中露出破绽,不然脸都丢尽了。
经过一番介绍,刘羲认识了颍川的一众青年才俊。
这群人为首的便是被称为有“王佐之才”的荀。
荀不过二十多岁,面貌威严方正,谈吐不俗,善于大略。
说话不多,却总是高屋建瓴,每一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其次是荀族兄荀谌,为人风度翩翩,谈吐优雅。
其次如陈群、郭图、逢纪,也都是一时之选。
另外还有许多本地与外地的世家子,能入颍川书院,都是郡县之才。
不过刘羲特意注意到坐在一旁角落的两个文弱青年,正是郭嘉与戏忠。
郭嘉放浪形骸,斜倚着墙,不时地饮酒,很少说话。
不过他一开口,总是天马行空,奇思妙谈,总能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戏志才则是一言不发,完全没有存在感。
刘羲察觉到那些学子有意无意地排挤着他们两人。
尤其是郭图,看向郭嘉的目光中,总是带着隐晦的敌意。
郭嘉出身于颍川郭氏旁系远支,而郭图则出身于主脉,其父正是当今的家主。
刘羲根据自己的情报推测,郭家应该是将宝押在了郭图的身上,所以郭嘉一直受到家族中的排挤。
其实郭家的决策也不能说完全错误。
毕竟对于他们这种二三等世家,资源有限,肯定要集中在一两个人身上,更能显出成果。
而郭图本身不是庸才,也是颇有才干之人。
若是天下不乱的话,郭嘉未必就能有多大成就。
而相反,有着家族的资源人脉,郭图说不定能带着郭家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他们当然选择了主脉嫡系,抛弃了旁系远支出身的郭嘉。
所以郭嘉表现得越是优秀,越是受到郭图的排挤打压。
书院中的士子大都是世家出身,当然跟郭图更加亲近。
而且郭嘉平日里放浪形骸,又目无余子,他们自然要排挤他。
戏志才则完全是庶民出身,连寒门都不是,从没有什么显赫的祖辈。
加上他又跟郭嘉走得近,在这个十分看重门第跟血脉的时代,他理所当然地也受到学子们的排挤。
若非二人得到荀爽的青眼,又与荀交情很好,只怕他们已经被众人赶出书院去了。
通过与众人的交谈,刘羲已经大致摸清了众人的家世、性情、才干。
接下来的几日,他特意跟荀郭嘉戏志才几人结交,大家留下了不错的交情。
一日,刘羲带着关张二人,跟黄忠父子,驱车赶往郭嘉的家中。
过了一条小河,远远地就看见一大片的郭氏主家的庄园。
而郭嘉的家则离庄园还有一里多远,是一座临河的破旧瓦房。
房子很小,只有简单的三四间,用石头跟篱笆围了起来。
前院是菜地,后院种着桑麻,一派田园景致。
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见有人在争吵。
刘羲等人忙走上前,只见几个家仆打扮的青年人正与一个老苍头在争执着,推推嚷嚷。
通过他们的争吵,刘羲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老者是郭嘉的仆人,他父母双亡,家中只有这一个老仆。
而年轻的几个家仆则是郭氏主家的,他们似乎是来催债的。
听那老仆的话语,应该是郭嘉的父母病重时候欠下的,治病加上下葬收敛的费用,约一万钱。
老仆悲鸣道:“同族之间的丧葬接济,竟然也要索回去,这是哪家的礼法?
如此逼迫族人,不怕人笑话吗?不怕人寒心吗?”
那几个年轻人叫道:“欠债还钱,天公地道,就是告到县尊父母官老爷那里,也是这个理!老家伙你就甭想抵赖!”
他们又向屋中叫道:“嘉公子,你可别躲着了,快些出来还上才是正理。还想躲过去不成?”
其中一人嚷嚷道:“什么狗屁公子,他也配!叫他一声公子,太抬举他了。我看就叫郭赖皮吧!”
此时郭嘉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衣冠不整,睡眼惺忪,趿拉着鞋,显然刚刚才被他们吵醒了。
他瞪着几个奴才道:“吵什么吵!以下犯上,以奴欺主,信不信我即可给县尊下帖子,枷你们游街示众!”
那几个奴才刚才叫得欢,如今却不敢犟嘴了。
其中一个奴仆拱了拱手道:“公子莫怪我们粗鲁,实在是家主催得急。
你也别为难我们下人。
反正你交得上要交,交不上也要交。”
郭嘉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回去告诉郭拱,钱是没有的,叫他拿了我那几亩田地去抵债吧。”
老仆叫道:“使不得呀少君,那可是主君跟主母留给你的唯一依仗!
以后你还要游学跟求官呢,现在卖了田地,以后可怎么办?”
那几个仆人也叫道:“嘉公子你的田地是族里分配给你这一脉的,你拿回去抵给家主,算怎么回事啊?
再说,那几亩薄田,也值不了万钱呀!”
郭嘉怒道:“那你们还想怎样?”
仆役道:“家主说了,他知道你没钱,也不忍相逼,让你去给图公子做个伴读吧。
不但可以读书习文,每个月还有例钱拿,连你欠的一万钱也免了!”
郭嘉气得满脸通红,一阵咳嗽,喝道:“欺人太甚!”
若是当了郭图的书童,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入仕途了,这是在毁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