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进了这多的新人,按理应当往福宁阁拜问大娘娘安康,只是……”
“就省了这些过场吧。”羿栩蹙着眉头。
太后近日又开始闹腾,非要让戚医官去福宁阁替她瞧病,戚医官又不擅长治口疮,太后病情仍在反复,硬说戚医官是庸医,要把人处死,还说什么戚医官是罪逆帮凶,闹得羿栩心火旺盛。
太后到底还想不想抱亲孙儿了?!
羿栩不知道,这件事都是佳始的“功劳”。
佳始倒也没说戚医官的坏话,只是告诉了太后天子对戚医官极为信任,就连皇后、司马环,都有意示好戚医官,太后自己个儿从弟媳妇郑氏口中打听得戚医官就是治好洛王不育之症的神医,虽然戚医官论来还是金敏的妻眷叶氏引荐给柏妃,不过司马芸却认定了叶氏是被瞒骗,戚医官绝对不怀好意,她这回倒是歪打正着了,奈何亲儿子不相信。
羿栩是太想要个亲儿子了,这yù_wàng太盛,掩盖了一切的猜忌心。
而且医官要在天子的药膳中下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论哪个医官,开出的药方都要先经太医署所有医官辩证,确定药方后才能由另外的人配制,待药煎成,又还要经过几道试毒,最后才能呈给天子服用。
司马芸并非不懂这些规程,只不过她现在太焦虑了,太医署这样多的医官,竟不能根治她的口疮,再兼天子的病情也不见好转,司马芸不敢想这是“天意”,只好疑神疑鬼,认为太医署的医官已经集体不可靠——毕竟,这只需要换一拨医官,没有天要亡他母子二人如此恐怖。
然而她这一闹腾,让羿栩更加相信自己的亲娘已经疯癫了。
让新入宫的嫔妃去见太后,别再传出什么“太后是被官家关禁得久了所以神智不清”的物议来,又得花一番力气去平息去证明他是个孝子。
陈皇后的事儿其实还没有禀奏完,这个时候清箫就回宫了,羿栩赶紧打发了妻子。
陈皇后身边的宫人,颇有些不平。
皇后倒是想得开,云淡风清道:“从前的周郎君就不是个多事人,这位穆郎君行事就更加正直了,且看看镇江侯如今多受器重,而穆郎君的家人呢?远在岭南根本就没一个来临安谋富贵的,官家信重穆郎君,并不会惹出什么风波,我们又何必焦心?”
她算是看透了,哪怕天子的不举之症治愈,专好男风的毛病却断不了根,后宫连她在内的女子,都休想真争得半点爱宠的,而她毕竟是皇后,中宫之主,周郎也好穆郎也罢都成不了她的威胁。
最好是天子仍然只能靠服摧情之药行房,照样难有健康的子嗣,这样一来太子就能安枕无忧,倒是省了心,免得她这个不大灵光的脑子还要盘算着怎么庇护安儿平平安安成人。
“可是官家竟然封了简娘子为宸妃,那简娘子,心高气傲,一看就另有所图。”
“你啊,还是听听潘女官如何说吧。”陈皇后摇了摇头。
潘芜清现已成为真正的女官了,且极受皇后的重用,听闻天子的决断,她比陈皇后还要平静。
“官家是为了安抚沈相臣一方,因着眼下,毕竟地方军政改制事关重要,元大夫倘若失了威信,又如何慑服州县的武官呢?宸妃性子傲,固然也因家族利益执意争宠,然则注定徒劳,着实她在宫中的祸福,其实全赖元大夫是否能顺利改制,可元大夫……”潘女官微微抬起眼睑:“本是贪婪成性,哪这么容易痛改前非?宸妃不足为虑,圣人静待日后便是。”
“正是这话。”皇后笑了:“宸妃虽好争强,不过这几名挑衅的话我哪会受不了?她啊,也是个可怜人,还真以为官家能够改了癖好,而她的才情容貌也算是现今宫里的翘楚了,这争宠的心思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到底年轻,不知官家的性情,注定是……唉,但望她能想通透,再不济位及五妃之一,也算是极有体面了,不至于过度强求,到头来心如死灰。”
“执迷者,自有执迷者的运数,圣人也不同情宸妃。”
皇后微怔,把潘女官看了一阵,倒也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