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皇后的话,羿栩应该不会采信吧?”
“宫里还有清箫配合呢,晏郎择中清箫可不是单单因为他会那等改变容貌的奇术,清箫必有智计与羿栩斡旋。”芳期胸有成竹。
宫内。
羿栩犹豫了半天,仍然难下决断,主动再问清箫的见解。
“葛推官察实的是罪犯的口供,至于罪供是否确实,葛推官并没有下定论,只是上报了兴国公处夺,我不精谙律法,不知葛推官如此行为可有逾犯律法?”清箫问。
“葛时简这么做,并未逾犯律法。”
“那兴国公为何要谏劾处治葛推官呢?兴国公完全可以审问案犯,察实罪供的真伪。”
羿栩道:“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那案犯倘若不是受覃氏指使,哪里有那包天的胆子谗害皇亲国戚朝廷命官,多半是尚书公一时糊涂,当真犯了事,舅舅他若然包庇尚书公,事情做得太明显,必然会受到言官的质疑惹火烧身,可舅舅又定要保下尚书公,要想不受质疑,只能坐实覃氏唆使案犯中伤陷害,这样一来就又是司马一门和国师府的对峙,但眼下这样的局势,我不可能处罪覃氏,所以舅舅只能选择另一个法子,那就是让葛时简担罪,这虽然是委屈了葛时简,不过他只是暂时受贬黜,日后,我大不了再找机会补偿葛时简就是。”
“那官家便这样处置就好了。”
“徐准身为宰执,他的谏阻我不能不顾忌,荧惑守心之异显生,我再难以君权慑服政事堂,否则临安城中必有舆情质疑我再次不顾天命,滥施君威。”羿栩撑着额头:“且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我不能不信无端的占断,要想化消劫祸,就不能再行威慑之事。”
羿栩长叹一声:“且我又仔细想了想,陈氏说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我当然信得过舅舅和司马一门,只是难保别的居心叵测之徒会利用这时机搅乱福建的局势,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我岂不成了羿氏江山的罪人?”
他说不出的心病,是弑父弑君的行为,他害怕若再违逆天命大道,就真会为亡父的阴灵诅咒,如今眼看着皇嗣断绝的厄运已经降临,再不顺天行事,社稷国祚真会葬送在他手上,他身败名裂,不得善终,从君主的高位上跌落至地狱,死于战祸之中,刀剑之下。
“官家其实已经有了决断。”清箫道。
“没错。”羿栩放开了额头,眉心却紧蹙不松:“我是得劝一劝舅舅了,不是我不保尚书公,是因时势所逼,可我不能让舅舅也被牵连,徐准这样的臣公,他们只知道秉公处事,不会体恤君上的难处,今后政事堂,我还得仰仗舅舅宰主。”
“如果只是保住兴国公的声名,这并不难。”清箫拨了拨银叶上的香片,再扣上了云盖:“只需说服兴国公,弃保尚书公,兴国公可于朝堂上自认失察,言起初是轻信了尚书公的话,误解了葛推官断案不明有失职之嫌,怎知经质问,尚书公承受不住压力说了实情,于是兴国公收回谏劾并主动请罪,虽说兴国公于此事案犯有过责,但了解案情后主动承担错责,并未冤枉葛推官,亦为君子之风,忠直之品,更兼大义灭亲之德,兴国公又怎么会受贬议呢?”
羿栩的眉头才渐渐的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