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会有危险?”
辛九郎对晏迟的成见无非是他辜负了赵瑗,这时误会解开,顿时冰释前嫌,当然会关心晏迟的安危。
晏迟起身,拍了拍辛九郎的肩:“如果我都不能化解的危情,你们肯定无能为力,所以多余的事不用干,飞蛾扑火是愚蠢行迳,你要是这么愚蠢,我可真是看错了人。
不过辛九郎,要是我能化险为夷,阿瑗应当不会先随你离开,你大抵还得等待些年月,又或者我虽愿意成全,到那时你却有了别的想法……”
“纪,无论等待多长时月,又无论经多少人事变迁,都绝对不会有负瑗娘。”
晏迟笑了一笑,又再拍了拍辛九郎的肩:“我先走一步,你在这里住上一晚再回城吧,回去时不会再绕路了,你要记得临安通往此处的路迳。”
归家时,已至傍晚。
晏迟直接往渺一间。
关于十月将有一劫的事,他并没对芳期说得太明显,然而事实上他并不是胸有成竹能够渡过那场殃劫,若是这时就告诉芳期,给她考虑的时间太长,以他对芳期的了解,那丫头肯定不会只求自保,所以他才决意隐瞒,当情势迫在眉睫,不容芳期有别的考虑,再有苏夫人的劝导,才可能让芳期接受他的安排。
然而要是阿瑗仍在险境,总不能指望芳期劝服阿瑗一同自保,芳期还不可能置阿瑗的安危不顾,晏迟还指望着阿瑗能够劝一劝芳期呢。
所以,他需要先说服阿瑗。
隔岸观火,情势不妙时立即离开临安。
“三哥为何不听钟离公的建议避开危险?”赵瑗一听晏迟要孤身犯险的话,顿时焦急:“是,我与三哥一样,都不能放下血海深仇,可我更明知会有险厄,仍然要涉险!”
“阿瑗,就这样放弃我不会甘心。”晏迟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想过了,我不是不能先离开临安,但羿栩不死,我心里的戾气绝对不会平息,我无法再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我还会重新设计复仇。
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我离开了,使多年努力付诸东流,要想取羿栩、司马权等的狗命,除非投靠辽廷,借辽廷的铁骑踏平大卫江山。
那样会牵连多少无辜?且辛遥之、鄂将军,他们会彻底视我为死仇,我不怕受到他人的咒骂,但虽然为数不多,我却还有在意的人。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真只能投靠辽廷,你了解芳期,她还会愿意跟我长相厮守么?
所以我必须赌,赌这回能够化险为夷,赌以最小的代价达成复仇之计。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和芳期跟我一起涉险,我希望的是跟你们同生,不希望跟你们共死。我们都死了,最开心的人是羿栩和司马修,阿瑗,你必须活着,活在羿栩鞭长莫及的地方,付英他们会追随你,只要你们还活在世上,哪怕我死了,羿栩必定还会生活在忧惧中,我已经想好了。
如果我真无法渡过此一殃劫,清箫会离开,我会让羿栩知道清箫是我的人,我还会让羿栩坚信他已经中了清箫的暗算,他难得安心,势必也是活不长的,羿栩无后,不管是谁继承帝位,都不会放过司马一族仍然权倾朝野。
继位的新君,知道你们所仇恨的,不是大卫,只不过是陷害赵叔的人,只要铲除了这些人,你们不会再向大卫寻仇,帝位上的人也就免除了后顾之忧。
阿瑗,你如果犯傻,不听我的话只想着跟我一同陪葬才不负兄妹之情……我会死不瞑目的啊,因为我们一败涂地了。
更重要的是,你还得劝芳期不是吗?也别让她犯傻,你得提醒她,她生命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她还有家人,还有知己,死了的人其实不会觉得孤独了,活着的人才会悲伤难过。
你得告诉她,她活着没有辜负我,要是她死了,辜负的是苏夫人,是覃泽,她甚至还辜负了徐明皎、鄂霓等等知交,阿瑗你要不活着,芳期也会因为你的选择做傻事。”
晏迟看着因他一番话泣不成声的女子,到底上前,把女子缓缓的搂入怀中。
“哭吧,无论如何这都是阿瑗最后一次为三哥流泪了,这回你哭个痛快,哭完后阿瑗会更坚强,这才是我认识的阿瑗。”
“三哥你如果真……阿期肯定会记恨你。”赵瑗捂着嘴,她只是将额头抵在了晏迟的肩上。
会记恨么?晏迟拍拍赵瑗的肩:“她要恨就恨吧,我其实也不大乐意被她遗忘,恨也是一种记挂不是么?不过我觉得我不会给她恨我的机会,我会努力活着。”
如果还有一线生机,他才不会这么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