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的娘亲一共生了十个孩子,如今活下来的就是他这个老六。
战乱四起,他没有跟乡亲们跑,而是跑进山里,见战争平息了。
听闻后魏军队招安,老六就背着老娘,带着妻儿走下山。
正好遇上朝廷官府上任,许下了好些农政好事。
借着这个机会老六就去买了两亩地,现在打算买头牛。
不然单凭一家两口人,种不了这些地啊。
走了三趟,都不见牛栏里有牛。
不说牛了,就连其他的牲畜都不见有。
那些牛倌不是喝酒推牌九,就是躺着晒太阳聊天嗝屁。
老六端着两手,走过去问:“兄弟,前天不是说今天有牛来吗?怎么都不见有啊。”
“你说牛?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呢?三十多头牛全卖完了?”老六就不信了。
牛倌指着牛栏,“你看那边有牛粪没有?”
“没有。”
干净得很,哪有牛粪嘞。
“没有就对了。这一批牛根本就没走进牛栏,半道上就被买走了。”
“大户人家?哪户人家需要这么多牛啊?”老六蹲下来问。
“十里庄的苏大夫,把这牛全给要走了。”
十里庄?
这附近有十里庄吗?
老六一时没反应过来。
“十里庄是新弄的,里边的人一半是战场上受伤的士兵,一半是南边搬来的。
人家原本就叫十里庄,到了这里自立成一村,也叫十里庄。”
这下老六懂了。
“想要牛,到十里庄买去。”
另一人笑道:“你想买那边未必愿意卖。”
牛是没有了,驴子也会有吧。
老六问:“老大哥,这驴子什么时候到?”
牛倌挥挥手,“别来了,驴子也没有了。”
“都被十里庄给买去了。”
老六叹口气,有钱人真好,什么都给买光了。
让别人没得好买。
他正要走,见有三个汉子,提着大刀匆匆走来。
牛倌等人见到了,都站了起来。
他们敢对乡下人不礼貌,可不敢怠慢了这些拿刀子的人。
“三位客人是路过,还是要买什么?”
带头的汉子问道:“还有没有马匹?”
“客人可来得不巧了,这打战刚过去不久,商路还没开通,贩马的人不来,我们也没有马卖。”
汉子皱眉,“我是老曾头介绍过来的,说你这里有一个叫菜头的人,他手中有马。
你们哪一个是菜头?”
那个叫菜头的男人站出来,缩着脖子说道:“客人来得不巧了。这马全被十里庄的苏东家给买走了。”
“一匹不剩?”
“一匹不剩,就连刚出生不到十天的小马,她也要走了。”
老六暗道,这个乖乖,不仅买全了牛,还把马给劝要了。
出手真是大方。
菜头说:“苏东家说,她要弄一个马场,她手中有一支外出贩卖药物的商队,马匹更换最为频繁。
就把在下手中的马,全都买走了。不仅如此,她还买了好些,军中受伤的战马。
客人要马匹,大可到十里庄去。出城门三岔路口往东走十里路,那便是十里庄的位置。”
三个客人没有了买到自己想要的,只能骂咧咧地回去。
菜头他们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推牌九、聊天嗝屁。
一人说:“别说马没有了,就连猪仔都没有了。”
另一个说:“猪仔、鸡鸭苗子,十里庄都要,他们地方大,养起东西来方便。”
“这个苏东家阔气,出手大方,一下子就包揽了。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老六听了个新奇,回去将看到的,听到的,用夸张的模式说给村里人听。
……
天黑了,也不见男人回来,夏生娘子在门外等了又等,看了又看。
兵马打过来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能躲进城,早早躲上了山。
因为朝堂的招安,也因为山上没东西吃,才下了山。
荒了一季的土地什么也没有,以前种下的粮食,不是被烧光了,就是被抢过了。
孩子他爹说跟木匠出去找活干,为家里挣一份口粮,也不知做得怎么样,有没有银钱带回来。
再不买米,明天大家都要喝水过日了。
夏生娘子盼啊盼,终于见有了火光。
“是夏生吗?”
“唉。”
等人靠近,见到他肩膀上的袋子,夏生娘子终于放下心来了。
伸手去拿袋子,一个不察觉,被带了一下。
她不但不生气,还很高兴,“沉的!”
“沉的。”
“这里有一斤糙米。”
“一斤!”
真是意外的惊喜。
“一天工钱就能得一斤糙米了吗?”
“只是半天的活。”夏生脱下身上的衣服,不敢弄坏了。
“在城里蹲了大半天,不见有招工的。我们就跟着另一队人,到了十里庄去。
东家好说话,去了就让我们吃上一碗粥。
随后我们拿上各自的腰牌,到山上去砍木。
我们的工钱是二十文,但东家仁善,同意赊上一斤糙米给我们。
只要我们明天继续去上工就行。”
夏生娘子很是高兴,“如果多干几天,我们这个月就不愁没粮吃了。”
“我这就去煮上两碗粥,让爹娘让孩子们吃上点东西。”
房屋里就传来声音了,“夏生家的,少放米,多放水。”
“唉。”
“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