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吗?
罗迹站在马车前,看了看眼前的范姓老伯,心中百味杂陈。
内疚吗?
不会。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有什么可内疚的?
对这位老伯敌视?
不能。
那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是觉得不舒服?
这么一位对陌生人古道热肠,为了不给儿孙添麻烦连自家儿孙的福都可以不享的老人家,他没有理由去敌视。
“阿夏,上车啊,咋愣住了?”
“没事,范伯,就是听说您孙儿是道院的学生有些震惊,那可是好地方啊。”罗迹努力平静下来,虽然还不能想出答案。
“您那孙儿现在怎么样了?”
“俺儿说阳儿用了不该用的力量,还有些后遗症,但修养个半年十个月的就能恢复,但他颓废的不行,今儿好点了,知道陪老汉聊聊天了,刚才还送老汉到城门。
就老汉想,这也算不得没法接受的事儿。
当年老汉年轻的时候从家里屋顶摔下来,断了好几条肋骨,躺了半年还不是挺过来了,那小子吃喝拉撒都正常,有什么想不开的。”
罗迹有时候也在想,明明修士的寿命更长,明明修士更容易获取这个世界的资源,为什么有些修士比普通人更容易一蹶不振。
“您孙儿有没有说怎么惹上那对头的?还是对方也跟街头的恶霸似的仗势欺人?”
“阳儿说,有个新来的同学怀疑他做了什么事,故意出言不逊激怒他,他就跟人打起来了,没打过,那人就用各种言语羞辱他。
俺儿一开始还要去道院找讲座什么的评评理,那人无凭无据的怎么就算计于人呢?
阳儿死活不同意,说他们年轻修士之间的事儿就在他们之间解决,老一辈就不要插手了。
还说这就是修士,力量归于自身,事情也需要自身去解决等等老汉听不懂的理由。”
“也许是对方势大,您孙儿想息事宁人,或者中间有什么隐情不方便其他人插手呢。”
“阳儿应该不会跟我撒谎的。
他小时候,他爹隔三差五带着他到乡下住一段时间,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
说起孙儿小时候,范老汉一脸骄傲,罗迹安静的听着。
“那时候阳儿很爱说话,但乖巧懂事儿,他爹给他买的零食也都跟镇上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年纪差不多的小娃子们分享。
他从小吃的好,吃的讲究,在那些小娃子们中显得人高马大的,但他从来不跟小伙伴们起争执,也不想着非要当孩子王。
不在乡下住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给老汉寄些好吃的稀罕东西,很贵的衣服什么的。
那时候镇上乡里乡亲的都夸他是个好孩子,夸他爹教的好,羡慕老汉有福气。”
“确实是个好孩子啊。”
“谁说不是呢。
随着他慢慢长大,接触修行,然后去了道院,就很少往乡下去了。
听他爹说,除了回去拿钱购买修炼用的东西外,城里的家也都不怎么回去了。
偶尔在家的时候,话也越来越少。
老汉也不懂,是不是修士活的比咱们普通老百姓还累?
可他爹也是个修士,不是过的挺好挺悠闲的嘛。”
“这事儿晚辈也弄不清楚,可能您儿子不再追求修士所追求的东西,甘心当一个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过着更舒适的普通人的生活吧。
您孙儿还年轻,有大把的希望在修士道路上走的更远,所以很在意在修炼上取得进步。
修士是挺容易挣钱,可修炼也花钱快啊,您孙儿现在还是学员,没有收入,有压力太正常了。
况且,道院那可是我们东昌城最好的书院了,哪怕不能修炼,但是读书也是最好的选择。
整个东昌城包括下辖的各个县镇中最出色的年轻人都在那里,想在那里出人头地压力可大了。”
“想来也是,村里为了灌水还挣得头破血流,那些修士们为了好东西更能耍手段了。
阳儿那么听话乖巧的一个孩子成为修士后都变得沉默寡言忧心忡忡的。”
“是啊,长大不一定是件好事情啊。”
“以前老汉还以为修士都跟他爹那样稳重和气,或者高高在上清心寡欲的。
现在看啊,他们也就是一群有更大力气的普通人呢。”
“可不是嘛,跟城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一样。
没牵扯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不介意维护自己的影响,施舍点自己的善意。
有利益纠葛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没有底线。
修士啊,是更相信自己的一个群体,按照他们的说法叫,伟力归于己身,性与命,仇与怨都要自己掌控。”
“阿夏还挺懂修士呀。”
“城里经常有修士出没活动,偶尔也接触过。
见过他们仙风道骨的从天上飞过去,也见过他们为了这鸡毛蒜皮的事打的狗脑子出血。”
“哈哈哈哈,恁这话说的,可不能让修士大人们听到。
说不准他们瞪你一眼你就两腿一蹬就不行了。”
“老伯说的是,还好是当今天下,修士不能肆意屠杀我们普通人了,放在以前,咱们普通人每次看到修士路过不都得低头跪下。
他们这个群体,为善的时候能大善,为恶的时候也是巨恶啊。”
“下次老汉再去城里的时候,得好好跟阳儿说道说道。
别管以后有多大能耐,千万不能干违背良心的事儿。
这修士不好当的话,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