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无极见局势正向他所计划的方向发展,不禁大喜过望。他匆忙赶进宫去见囊瓦,囊瓦当时正与鄢将师下棋(这也是费无极和鄢将师事先计划好的);费无极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对着囊瓦连连磕头,惊慌失措地说道:“令尹大人,我几乎害了你呀!伯郤宛在门外聚起兵甲,恐怕要对令尹不利!”
鄢将师斜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那个老闷鬼!他一定是对令尹的斥责产生怨恨,所以才准备假借设宴之机伤害令尹大人。”
费无极继续说道:“潜城之战,我军明明可以全歼吴军,他却收了敌人的贿赂,还声称:‘趁乱不祥。’这才使敌军全身而退。吴可以趁我乱,我趁吴乱不是也可以吗?这次如果全歼敌军,可保楚国二十年太平;只是由于他的贪婪,我军才无功而返。他本已犯下死罪,现在又企图谋害王室上卿,真是罪上加罪了!”
囊瓦没有当场作出决定,他请两人回到官署等待命令,又派出一名亲信去现场查看情况。亲信回来报告说:“伯府门外确实有兵甲悬挂。”
伯郤宛的罪名立即被坐实了,囊瓦重新把鄢将师召来,命令他进攻伯氏。鄢将师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纠集起大量的流氓暴徒,将他们武装起来包围了伯府。鄢将师仗剑大喊道:“伯氏!你竟敢借宴请令尹之名行刺子常(囊瓦的字)大人,我奉令尹之命来捉拿你!你快点出来投案,否则灭你全家!”
伯郤宛大惊,直到这时他还想出去与鄢将师论个是非曲直。伯嚭拉着他叫道:“父亲,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圈套,你快从偏门逃走,我将与奸贼以死相搏!”
伯郤宛这才幻想中清醒过来,他攥着伯嚭的胸襟说:“我没有能力,死就死了;你要活着逃出去,否则伯氏的冤屈就没有人洗刷了!”说罢拔剑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在外面,鄢将师扣押了一些国人,他点起了很多火把,强令国人向院里投掷火把。但是国人拒绝执行命令,鄢将师叫道:“不听命令者,与伯郤宛同罪!”恶棍们也持剑威胁无辜者。国人只好你拿一根树枝,他拿一根苇杆,点燃了甩进去。恶棍们耐不住性子,向院子里扔进百十根火把。
正在此时,先令尹子瑕的儿子宫厩尹阳令终和他的两个兄弟带着族甲赶来了,他们企图阻止鄢将师对伯氏的侵害,但是他们也成了暴徒们攻击的目标,阳氏族三兄弟全都被害了。伯嚭趁乱逃出伯府,后来跑到吴国。鄢将师在清理现场时找不到他,又把怒气发泄到与伯氏联姻的晋陈身上——他带领暴徒冲进晋陈家,灭了晋陈全家。
受到迫害的各氏族成员纷纷逃离郢都(其中文种和他的朋友范蠡逃到楚国),他们在街道上悲愤地呼喊:“鄢氏、费氏自以为王,专祸楚国,削弱王室!蒙蔽君王和令尹的眼睛以自利,令尹尽信谗言,而国家将要变成什么样子?”
伯郤宛死后,鄢将师如愿以偿升为左尹。王室善人蒙难,恶人得势,楚国进入历史上最为黑暗的政治时期。在那段时间里,楚国天灾人祸频发;进入夏季时,南部多雨而北部大旱;囊瓦和费无极的房屋差点在一次雷暴中被多个球形闪电烧毁。国人都说这是伯氏、阳氏的冤死者对恶人展开的报复。
入秋后便发生了大面积的洪灾和旱灾。费鄢一党抓紧时间打击异己、迫害政敌,很多无辜者被扣上伯氏余孽的帽子受到迫害,失去了自由、财产和生命。大夫们提心吊胆,国民则人心惶惶。朝野内外怨声此起彼伏,囊瓦也开始感到压力。
入冬后,各家开始进行冬祭。那一年向令尹囊瓦赠送祭肉的人特别多,人们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向囊瓦发泄怨气。囊瓦一连几日闷闷不乐,沈尹戌趁机说道:“古语说:‘罪张而诛之。’可是到现在楚人都不知道左尹和宫厩尹因为何罪被杀,所以怨言兴起一直不息。我也感到非常疑惑:仁慈的人不会用杀人来掩盖非议,而夫子却用杀良臣来激起民愤,至今仍未做出弥补措施;不是太奇怪了吗?
“费无极是有名的恶棍,楚国谁人不知?他驱逐朝吴和蔡侯朱,迫害太子建和连尹伍奢,堵塞平王耳目,使平王变得昏蒙。否则以平王的温惠恭俭,能干出比成王、庄王更大的事业来;而楚国日渐衰弱,都是由于宠信费无极的缘故!他谋害三良,以激起民怨,又波及到令尹身上,夫子又不采取措施,就会被国人当成他的幕后靠山!鄢将师违背命令,一次竟然灭亡三个家族,真是罪行滔天!
“如今吴国新君即位,疆场日骇,吴国如果发动战争,夫子就危险了!智者除掉奸人以安定自身,夫子却宠信馋人以危害自身,我真是感到特别奇怪!”
囊瓦说:“是我的罪过,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九月十四日,囊瓦在朝会上宣布了对费无极和鄢将师的死刑,两人当场被砍掉脑袋,尸体被扔到集市上示众;结果愤怒的国人一拥而上,片刻之间就将尸体撕得一块肉都找不到了。囊瓦又尽灭两个氏族和同党,以防止灾祸卷土重来。。
但是楚国并没有因此走出颓势,国家君主年少无力,执政的令尹凡事总是优先考虑自己的得失,甚至不惜与陈、蔡结怨。
而在吴国方面,阖闾息民养兵,朝野内外和睦,王室吸纳了从楚国流亡来的伍员、伯嚭和从齐国来的兵圣孙武。吴国君王胸怀壮志,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