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公虽然吃了大亏,但这事还没完。大臣们不敢当面指责宋元公,就把罪行推到那些官吏身上,控告他们假传君命,巧取豪夺;要求治他们的罪。宋元公被逼无奈,只好惩罚了那些倒霉蛋。
宋元公没有吸取教训,反而更坚定了与各大家族对抗到底的决心;他想利用兄弟公子寅、公子御戎等人的力量驱逐华亥、向宁等人,并用他们来替代被驱逐者。
宋元公的一系列行为遭到华、向的强烈抵制,双方的关系因此变得非常紧张。而到了这种局面,宋元公就开始制定清除华、向的计划了。
华、向安插在宫中的内线把消息传递给两人。华亥、华定与向宁密谋一番,决定先下手为强,把那个外表丑陋、内心腌臜的家伙从君位上赶下去。
行动很快付诸实施。夏六月的一天,华府突然发布消息,说华亥突发重病(向宁正值盛年,天天歌舞升平,说他有病根本没人相信;而华亥已经步入老年了),或将不久于人世。
宋元公大喜道:“上天助我!如果他死了,驱逐华氏就易如反掌了。”他派几位兄弟结伴去“探望”华亥,以了解真实情况。
然而这正是华亥布下的陷阱,公子们自投罗网,全都成了瓮中之鳖。
华氏先后杀掉了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孙援、公孙丁六人(他们都是准备在事成之后来替代各大卿士的)。向胜、向行由于属于向氏,华亥就将他们控制起来,留给向宁处置。
宋元公终于发现了异样,立即关闭了宫城。叛乱者们见阴谋败露,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两大氏族派出大批族甲,满商丘寻找和进攻仇人。受害者在仓促之间进行抵抗,抓到什么就用什么,还有些人赤手空拳和凶手搏斗,很多人被杀死了,死难者中也有偶然路过的市民。
都城内一片混乱,混乱造成的恐慌迅速蔓延;摸不清状况的贵族们要么坚守不出,要么逃往公宫,还有些直接逃出城外。
公子城、公孙忌、乐舍、向宜等逃到郑国去了,一起逃走的还有刚刚从楚国逃到商丘的楚平王的儿子王子建、王孙胜和伍子胥。
宋元公大怒,召集城防卫队和大夫们的武装进攻华氏。华氏、向氏的族甲被迫撤回,他们以两家为中心,占领了城中的一大片区域,与公室武装对峙。当时,宋元公还不知道那些被诱捕公子公孙们已经被杀,以为他们只是成了华氏的人质。宋元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之后,宋元公作出一个非常勇敢的举动,他仅带着一个史官进入华府进行谈判(因为带多少卫士的都是没有用的)。
走入华家前院时,宋元公才看见地上摆成一排的,身上满是血污的尸体。他不禁大为震惊,快步跑到近前,跪在地上,表情痛苦地辨认着每个人的面孔,呼唤着死难者的名字,最后抱着其中一具放声痛哭,边哭边咒骂华亥和向宁。
华亥后悔杀人太早,以至于失去很多重要的人质;但是宋元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便索性连他也扣下了。
太子栾见父亲久久不见出门,也只身进入华府。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双方最终达成了一份约定:一,华、向两家拿出一半封邑补偿被害者家人;二,华亥、华定、向宁自愿流亡;三、公室不再追究凶手们的责任。
歃血之后,华氏取得太子栾、公子辰和公子地为人质,宋元公取得华亥的儿子华无戚、华定的儿子华启、向宁的儿子向罗为人质。
协约达成后,对峙的紧张程度略微缓和了一些。华、向的家臣可以走出家门,拿着主人的手令到封地去办理交接手续。宋元公和夫人每天都要一同来到华府,看着儿子们吃完才离开;华氏也每天伺候着公子们吃完、并且送走国君夫妇后才吃饭。
华亥感觉到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宋元公一直以这样或那样的借口搪塞、拖延履行他所承诺的义务,甚至还阻止华氏履行他们所承担的义务。宋元公的眼中也越来越多地显示出焦躁和愤怒,他每次看儿子吃饭的眼神似乎都在说:“吃吧,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华亥终于受不了了,他对向宁说:“以太子做人质已经是极大的不敬,我们不能再羞辱君主了,我看还是把公子们送回去再逃走吧。”
向宁说:“用太子做人质完全是因为君主没有信用,如果把他们交出去,我们很快将死无葬身之地。”
宋元公确实不想再拖延下去了,他想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他现在最大的顾忌不是太子,而是华费遂。
华费遂是华亥的弟弟,官居大司马,主掌兵权。华费遂与华亥关系相当疏远,因此没有参加叛乱。宋元公想要命他进攻自己的家族,但是又怕他违抗命令或者投奔反叛者,这才一直没有下决心。
华费遂有三个儿子:长子华貙担任少司马,次子华多僚担任宋元公御士,三子华登成为华亥的马前卒,此时也被困在华亥府中。
华费遂特别喜爱华登,又对他感到痛心,几乎天天以泪洗面。他多次站在华氏门口,呼唤着华登的名子,要他离开华亥;华登站在高台上向他稽首,哭着说他生死都要和伯父在一起。每次无功而返,华费遂都哀求宋元公再给他一个说服儿子的机会。
宋元公虽然担心发动进攻会迫使华费遂改变立场,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向华费遂摊牌。
华费遂受尽了煎熬,也想尽快得到一个结果。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