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不久便握着酒杯昏昏睡去,一觉睡到大下午。良宵忽然又想起来出使楚国的事(因为这件事必须有人完成),他便命家臣把大夫们召来,然后带着他们一同进宫面君。
良宵双目猩红、站立不稳、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再次向郑简公提出派公孙黑出使楚国的要求。在场的人都认为他疯了,而他只是没醒酒而已。
郑简公不敢自作主张,便答应会与其他卿士研究此事,就这样把他劝回去了。良宵回家后再次摆下酒宴,丝毫没考虑自己愚蠢的做法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此时公孙夏已经去世,他的嫡长子驷带继承了爵位。公孙黑怒气冲冲地找到驷带,要求他集合族甲进攻良氏。驷带可惹不起这位连父亲都感到头痛的叔叔,他不敢不同意,但还是要求先取得罕氏、丰氏(公孙段)的支持(驷氏、罕氏、丰氏为同母所出,三氏关系尤为亲密)。
公孙黑也认为多拉几个同伙下水不但可以提高成功率,而且一旦事不成也能分担责任。他首先去拜访罕虎;罕虎正被两位冤家搞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两人全死,但他却不愿搅进两个恶棍的争斗中。他说:“我与驷、良都是兄弟,不忍见兄弟相残,你们不能相容也不需要拉我上贼船。夫子要做就去做吧,我不敢泄露这个秘密。”
公孙黑又去见公孙段,公孙段许诺届时提供一百名族甲,但表示自己不会亲自参战。
七月十一日太阳初升之时,良宵刚刚结束昨晚的宴会,宾客们纷纷被仆人们拖上车运走,良宵烂醉如泥,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就在此时,公孙黑率领驷氏、丰氏族甲突然发动袭击。进攻者冲进无人看守的院门,开始屠杀毫无防备的良氏族人。良宵家臣卫队中有一群久经沙场的老兵,那些人的防范意识很强,尤其在良宵第二次对公孙黑做出挑衅后,他们更是十二时辰常备不懈。卫队立即做出反应,一部分人拔出武器展开阻击,其他人七手八脚把良宵架上车逃走了。
进攻者来势凶猛,不到半个时辰之内就清空了全部建筑物,他们杀死抵抗者,却放过了老弱妇孺,又抢光了财产,最后放了一把火将良宵的家烧了个精光。
车辆一直跑出新郑四十里,良宵才从剧烈的颠簸中清醒过来,他问明情况后就逃到许国去了。
没有良宵的第一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大臣们换上华丽的朝服,笑逐颜开地分列在朝堂上;唯独子产显得忧心忡忡。郑简公则表现出谨慎的欣慰。
大夫们退朝后聚在一起谋划后事,罕虎说:“仲虺说过:‘乱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天之道也。’应当马上发布通告,征集良宵所有的犯罪证据,必须追究他的各项罪行。”
话音未落,有些大夫便开始跳出来揭发他了。
子产依然不为所动,他只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语。他一位朋友对他说:“夫子为什么不站在胜利者一面?您表现得这么低落,不怕被当成良宵的同党吗?”
子产说:“我不是任何大臣的同党,我只是为国家担忧。你不会理解的。”
第二天,子产亲率一群家众来到良氏家的废墟前,下令收敛所有死难者的尸体。家众用围巾遮住口鼻,将残缺不全的、烧焦的尸体装入棺材推到郊外埋葬。做完工作之后子产就不辞而别,他离开新郑准备流亡到晋国去。子产的学生印段得知消息也跑出去追赶他了。
罕虎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他立即亲自带领一队精兵去拦截劝阻两人。大夫们劝他说:“子产对我们感到不满意才选择流亡,夫子又改变不了现状,何必再召他回来?”
罕虎说:“夫子对死者尚且有礼,何况是对生者呢?国家容不下仁爱之人,必然会充满凶邪之徒,到时我们都会遭遇无妄之灾。”
罕虎总算追上了印段和子产,苦口婆心将两人劝回新郑。
然后两人与大臣们在公孙黑家举行歃血仪式。载书上将伯有列为国家公敌,并要求歃血者团结一致、亲如一家,共同对抗良宵。
大臣们达成共识后,郑简公又与大臣们在太庙中歃血、与国人在师之梁门外结盟。
伯有听说郑国人立誓要对付自己,不禁大发雷霆之怒;不过他听说罕虎拒绝公孙黑的请求没有参与进攻良氏、及子产收敛了族人的尸体的消息之后,禁不住喜上眉梢。他说:“子皮(罕虎)、子产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良宵决定杀个回马枪,把新郑搅个天翻地覆。他聚集族人党羽,又收买了一群亡命徒,准备进攻驷氏。他联络到留在新郑城内的党羽马师颉,要求他支援自己。
七月二十四日凌晨,良宵率领暴徒们摸到新郑北城墙下,顺着墙根处的地沟钻进外城。马师颉引导着叛乱者闯进武器库,叛乱者取出铠甲武器把自己武装起来,然后从北门攻入内城。
公孙黑大惊,他以为良宵不会这么快就卷土重来,所以没做准备。但是好在有盟约在,他一面集合族甲,一面派信使向各大氏族请求援助。子产家也来了一位信使,子产答复他:“你们兄弟闹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只能选择上天留下的那位。”不久良宵的信使也到了,子产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叛乱者很快推进到公孙黑家门前,然开始攻打院门和围墙;双方都付出了一些代价,战斗进行的激烈而残酷。良宵学着公孙黑的手段向墙里扔火把,正当驷氏抵挡不住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