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献公决定趁热打铁,一举夺回戚邑。他集合了一千名军士,将指挥权交给殖绰(前面说过,崔杼弑齐庄公后殖绰投奔了宁喜),命他把孙氏父子的人头带回来。
宁喜说:“君侯或许还不知道,戚邑俨然已经成为卫国第二个都城,两千人也攻不下来。”
卫献公说:“即便不能成功,也可以摸清它的防御状况。”
戚邑位于帝丘东北约八十里处,但是殖绰走到离戚邑十五里处就不敢继续前进了;原来孙林父已经在城外部下天罗地网,准备全歼来犯之敌。殖绰只好劫掠了附近的茅氏城(茅氏城是戚的东大门),便掉头回国了。
孙林父一夜之间失去了权力、地位、一个儿子和大量财产。他愤怒地跑到晋国,向晋平公控诉复辟者对卫国君臣犯下的严重暴行。
但是晋人却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晋人的做法与其说是不愿意“干涉卫国内政”,不如说因为晋平公心不在诸侯,而且他更希望看到诸侯内部发生分裂(如此一来,诸侯就没有闲心挑战晋国的权威了)。
晋国人经闭门讨论后、决定向戚邑派出五百名军士。孙林父心想,卫侯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地敢于进攻晋国人吧?基于这种想法,他就将这支“牌坊”军安置在茅氏城,借以阻吓卫国人。
但是卫献公却不这么想,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恐吓到他;他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流亡十二年间郁结在心中的怨恨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出去,而不管结果怎样、未来如何。
这次卫献公召集了两千人交给殖绰,命令是全歼驻守茅氏城的晋国人。当宁喜表示反对时,他咆哮道:“寡人大不了再到齐国去住十二年!”
殖绰则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命令:“感谢君侯给我报复晋国人的机会!”
殖绰把一千五百人埋伏在距离茅氏约十里处的丛林里,自己带着五百人来到城下挑衅。晋军首领大怒,他叫喊道:“我们是晋国人,你敢冒犯盟主的军队吗?”
殖绰回应道:“难道你们到帝丘转一圈,寡君就得从帝丘搬出去了?我只知道这里是卫国,孙林父是公室叛臣,你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侵略者。不如让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就让胜负来决定谁是这里的主人吧!”
晋军首领痛快地说道:“那就晋国的虎狼之师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中原人吧!”说完便发出进攻命令。
卫国人则列成防守阵型,晋军凶猛地冲撞对方的阵列。卫国人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后面的士兵首先掉头逃跑,殖绰怎么拦也拦不住,继而整个队伍便溃不成军。晋人大喜,立即大喊大叫着追过去,没想到一脚踏入卫军的埋伏圈。
殖绰一声令下,伏兵从隐藏从冲出来,逃跑的人也转过身向敌人发动进攻。晋国人虽然身陷险地,但是表现出极高的作战水平和心理素质。士兵们结成密集队形,面向敌人,举着盾牌,缓缓向茅氏撤退。
卫军见正面进攻效果不佳,转而攻击晋人裸露的小腿和脚。几轮过去,晋人纷纷痛苦倒地,里面的士卒毫无防护地暴露在敌人面前,结果遭到残酷地杀伤。
正当晋国人陷入绝望之际,突然有人大喊道:“孙孺子来了!”
人们向西面一望,见远处出现了大量战车和步兵,军队正向着此地滚滚而来,领先的战车上插着孙蒯的旗号。
晋人大声欢呼起来,殖绰则感到极为沮丧,他不得不在援军到来之前下达撤退的命令,以避免被敌人全歼。
孙蒯赶到交战地时,晋军已经死伤过半,人们正在救助伤员、收敛尸体。晋军指挥官拖着一条伤腿,要求他追击殖绰。
殖绰领着数辆战车殿后,远远望见孙蒯追来,他和同伴们拉开弓弦对着追击者射了几轮箭。追击者遭受了一些损失,孙蒯忌惮忌惮殖绰(他和殖绰比试过,殖绰一拳就打断了他两根肋骨),他不敢继续追下去,只得眼睁睁目送卫军撤退。
孙蒯回到茅氏城,见孙林父也到了。战死者的尸体被运到城门外,竟然摆满了门前的场地,足足有三百具之多。孙蒯看得胸闷作呕、心惊胆寒。孙林父皱着眉头走过来问:“殖绰的人头呢?你的战利品又在哪里?”
孙蒯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回答。
孙林父大怒,用手指点着死难者吼道:“你连这些厉鬼都不如!你不敢与敌人作战,还想指望外国人来保护我们家园吗?”
孙蒯不能忍受父亲的刺激,他说:“我不得殖绰的首级,绝不回来见父亲。”说完带着军队又追下去了。
殖绰以为已经获得了安全,当晚扎营时便没有设置防卫措施。孙蒯对卫军发动夜袭,卫军大败,孙蒯的车右击杀了殖绰,戚邑军大获全胜。
孙林父收敛了晋国人的尸体,将棺材运到晋国,又在晋平公面前恨恨地告了卫献公一状。晋平公也沉不住气了,他不久便召集了一次诸侯大会,会议的主题是如何惩罚卫国。
六月,鲁襄公、赵武、良宵和曹国大夫在澶渊相会。鲁襄公看着在座几位,心中感到非常不痛快,一是因为晋人只派赵武参会,这就相当于把他当成臣子看待了;二是因为向戌姗姗来迟,根本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
盟会举行到一半时,卫献公竟然风尘仆仆地赶来了;随行的还有宁喜、北宫遗、子鲜等大臣。卫献公送给赵武大量的财物,希望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使卫国免遭战火焚烧。
赵武本来